-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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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好你那部分了嗎?”我問了一句單淳韶,沒得到他的回應(yīng)后,只好和單永謙告別,“單先生,我先走了,下回有空我請你吃飯哦。”“好的,這么晚了,讓淳韶早些送你回去。”單永謙迎了我的視線,溫和地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單淳韶還抱著筆記本懶懶地靠在沙發(fā)上,我走到他的身旁從包里拿出U盤給他:“幫我把我做得那份PPT移給我吧。”單淳韶也不抬頭看我,伸手接過U盤,飛快地將我保存在桌面上的文件移給我。“還得麻煩你再送我回公寓,嘿嘿。”見單淳韶未有起身送我回家的意圖,我站在他面前,厚著臉皮小聲提醒道。單淳韶終于抬起頭望定我,黑亮的水眸里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走吧,明天上課別忘了帶上U盤。”他忽然站起身,頭撞向我的鼻梁,痛得我齜牙咧嘴,忙伸手去摸鼻子是否流血了。“放心,鼻子還在呢!”單淳韶懊惱地摸著頭,似乎也被撞疼了,埋怨道,“離我這么近做什么。”“你……是你撞向我的呢……”還是用你的豬頭撞了我明顯更脆弱的鼻梁呢。我忍了忍,將后半句話生生咽了回去,生怕他反悔不送我回去。夜色生寒,星辰像紅色瑪瑙一樣閃動,單淳韶的沃爾沃在蒙蒙霧氣中如風(fēng)般飛馳,古老的教堂、奢華的劇院、高聳的城堡、狹密的民居……紛紛和我們擦肩而過,我的上下眼皮打著架,不知不覺整個人都靠在了車窗上。“喂,喂……睡得這么死,還打呼呢!”臉頰癢癢的,我一睜眼,見到一只豬蹄正抓著我的一綹頭發(fā)撓我的臉。“動手動腳干什么!”沒有睡醒,頭暈沉沉的,整個人就像服了軟筋散一樣沒有力氣。毫無由來的我瞪了一眼駕駛座上轉(zhuǎn)過身正對著我的單淳韶,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徑直朝公寓的樓道口走去。“喂,那誰,我這么晚這么老遠(yuǎn)地送你回來,你還真是不客氣啊。”單淳韶在身后不甘心地喊道。“謝您了,您老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我頭也不回地走著路,心底只想到一個詞—自作自受!第二天早上第一節(jié)課就是歐美文學(xué)史,在公寓待了一周的凌嵐和我一起去上課。凌嵐高挑纖瘦,是典型的東方美女,她初到布拉格時,走在路上總會有很多西歐帥哥向她吹口哨和打招呼。就像現(xiàn)在,我們一進(jìn)教室,那個尼泊爾人保羅立刻殷勤地跑了上前,邀請我們?nèi)ニ磉呑?/div>“看看,他肯定對你有意思,之前我來上課他都沒這么熱情問我呢。”我站在一旁小聲揶揄凌嵐。“我敬謝不敏。”凌嵐很淡定地回我一句,卻還是揚(yáng)起笑臉沖保羅笑,并用捷克語輕聲細(xì)語地回答,“好的,謝謝。”在保羅身邊的位置坐下,我掏出U盤,腦海里正要開始組織待會上臺后的言語,只覺頭皮突然一陣疼痛,身后似乎有人在用力拉扯著我的頭發(fā)。我轉(zhuǎn)身回頭,見單淳韶這陰魂不散的家伙正坐在我身后!“你無不無聊啊?有問題吧你!”這還是我來扎利大學(xué)的第一次上臺演講,本來心底就很緊張,這家伙卻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我真是想揍他一頓的心都有了。“這么緊張作甚么,你待會上去就算出錯了也沒人會怪你的。”單淳韶狀似好心地安慰我。“呸呸呸!你才會出錯,你待會上去才會出錯呢!”我狠狠瞪了一眼這說話沒遮攔的家伙,“我待會上去一定會做到excellent!”為了給自己增加底氣,我胸有成竹地說。單淳韶聽此眨了眨眼,勾起唇,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教授歐美文學(xué)史的歐洲老頭一進(jìn)教室就把我叫上了講臺,讓我在投影儀下給大家演示完成的作業(yè)。我有些哆嗦地上了講臺,凌嵐在臺下沖我喊道:“游浣,沒事,加油呢!”。我對凌嵐強(qiáng)顏笑了笑,可一看到教室里這么多視線聚焦在身上時,手和腿又開始微微顫抖了。小心翼翼地插上U盤,打開U盤里昨晚做好的PPT,點(diǎn)擊幻燈片自動放映,看到第一頁熟悉的畫面,我懸著的心還未放下,幻燈片跳到第二頁時,我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一群穿著清涼嬌嬈婀娜的西歐美女正在沙灘上對著鏡頭搔首弄姿。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幻燈片跳到下一頁,這些金發(fā)碧眼的美女穿成了三點(diǎn)式的比基尼,袒胸露背地跳著勁舞。教室里的氣氛頓時沸騰了起來,很多男生在臺下吹起了口哨。而站在教室過道上的歐洲老頭則瞪大了眼睛盯著墻壁上大大的屏幕里放映的一幅又一幅艷女圖。幻燈片又跳過了一頁,還是這群曼妙誘人的美女,只是她們已經(jīng)成了一絲不掛的裸女,俯臥在沙灘上露出光潔的背部,十分享受地沉浸在日光浴里。我手足無措地愣在講臺上,凌嵐跑了上來,飛快地關(guān)閉了這個PPT,將我拉下了講臺。這時單淳韶拿著一個U盤走上了講臺,只見他站在講臺上,不知講了些什么,熱鬧的教室立即安靜了下來。很快,教室墻壁上的屏幕開始放映我昨晚制作的PPT,單淳韶引經(jīng)據(jù)典,面不改色地講解著這些內(nèi)容。下課鈴一響,我開始收拾桌面上的課本。“游浣,這是怎么一回事?”凌嵐在一旁問道。“我先回去了,剩下的幾節(jié)課你幫我請下假,布置了什么作業(yè)回來告訴我。”我抓起書包,漠然地瞅了一眼后排演講完一直安靜坐著的單淳韶,大步走出了教室。出了學(xué)校,我背著書包,一個人走走逛逛,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老城廣場。廣場上云集了一批又一批說著各國語言的游客,棕黑色小木屋里的商販熱情地向游客兜售著工藝品,還有一些衣著迥異的吉普賽人在擺攤替人占卜。我站在小木屋前,拿起攤上的手工藝品,看了看,在心里兌換成人民幣后又慢慢放下。我漫無目的地繞著廣場走了一圈后,在一組正進(jìn)行露天表演的樂隊(duì)前停住了腳步。樂隊(duì)正在慷慨激昂地演奏《我的祖國》,一首謳歌捷克輝煌大好山河的頌歌,我們晚上在公寓里以不停調(diào)臺為唯一樂趣時總是能聽到這首歌。我在附近席地而坐,不知聽了多久,隨意一瞥,竟然見到單永謙正和一個中年男子從一家咖啡館出來。在咖啡館門口和對方告別后,單永謙站在街道旁,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不知看到了什么,步行穿過了馬路。只見單永謙走到馬路對面,低著頭和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親切地交談著。他摸摸了那小女孩的頭,彎下腰將她抱起,避開來往的車輛,又一次穿過了馬路。過了馬路,單永謙將小女孩放在地上,那小女孩笑著朝單永謙揚(yáng)了揚(yáng)手,歡快地跑開。我的心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溫柔,忍不住掏出手機(jī),撥通了他的電話。“你好,我是單永謙。”電話里是他輕悅的嗓音,他背對著我,我望著他的背影,見他拿著手機(jī)抬眸望著遠(yuǎn)處天的另一邊。我霎時回過了神,再掛斷電話已經(jīng)太遲了。“你好……單先生,我是游浣。”我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該說些什么,“剛好見到了單先生你,就打了個電話,呵呵……”話一說完我自覺有些奇怪,連忙補(bǔ)充道,“單先生現(xiàn)在有空嗎?我還欠著你一頓飯呢。”“你現(xiàn)在在老城廣場?”他轉(zhuǎn)過身,朝廣場中心望來。恍惚間有那么一瞬,他清明的目光越過熙熙攘攘的過往行人,越過四面八方的往來車輛,直接和我的視線相觸,仿佛只需一眼就瞅到了握著手機(jī)的我。他沖我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笑,合上了手機(jī),朝我快步走來。“今天不要上課嗎?怎么一個人在這里閑逛?”他走到我面前,望了眼我肩上的書包,眉眼帶笑地揶揄道,“逃課可不是一個好學(xué)生的樣子。”“這只不過是我第一次逃課呢!”不知為何,見到他我的心情忽然就豁然開朗起來,“少上這幾節(jié)課我不會畢不了業(yè),多上了這幾節(jié)課我也拿不了諾貝爾獎。”單永謙聽此朗聲笑了起來,眉梢飛入鬢,帶著一種男子陽剛的氣息:“那你是特地逃課出來請我吃飯嗎?那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頓,不然怎對得起你逃下的課啊。”“宰倒可以宰,但別宰得太厲害了,我只是一個學(xué)生,很窮的一個學(xué)生。”我拍了拍衣服的口袋,很惶恐地說,“我一個月的生活費(fèi)都在這了,還請您給我留一些買面包的錢。”單永謙笑得更開心了,只見他無所謂地?fù)u搖頭,說道:“沒事,要是錢不夠就把你典當(dāng)在飯店里,說不定不僅可以償還飯錢,還可以給你掙來一個月的生活費(fèi)啊。”單永謙開車把我?guī)У搅诵鲁堑耐叽睦虼蠼,這條榮華奢侈的繁華大街據(jù)說是布拉格的“香榭麗舍大道”,這兒的游客和車輛比老城廣場還多得多。大街兩側(cè)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高級餐廳、高級寫字樓、頂級名品店以及華麗輝煌的歌劇院……緊密而又恰到好處的排列在一起。我下了車,站在街道旁,張望著四周新鮮的景象,目不暇接,仿佛來到了西歐另一個國度。我們在一家餐館的露天陽臺里坐下。這個餐館樓下是時裝店,樓上則是辦公樓,餐館巧妙地設(shè)計(jì)了延伸出來的露天陽臺,在陽臺里擺了幾張桌子。這個露天陽臺的視角很好,客人用餐時能夠眺望整個瓦茨拉夫廣場。侍者殷勤地捧著菜單上前,我瞅了眼全是捷克文的菜單,皺了皺眉,推給對面的單永謙。“你點(diǎn)吧,反正我也不太看得懂。”單永謙接過菜單,快速掃了一眼,抬頭問我:“吃烤鴨嗎?”“你隨便點(diǎn)吧,我什么都吃呢。”我一邊回答,一邊打量著這家餐館,見餐館的墻上掛了很多很藝術(shù)的抽象畫,很有藝術(shù)的氛圍。“那就點(diǎn)一份烤鴨、一份燉牛肉、一份水果沙拉如何?”單永謙依舊征詢我的意見。“可以,反正我請客,你喜歡就好啊。”我點(diǎn)頭,見樓下大街的不遠(yuǎn)處正圍著一群游客。仔細(xì)一看,原來是一群吉普賽人的馬戲團(tuán)正在表演著一些令人窒息的節(jié)目。只見一個未著半縷,軀體被濃重的色彩畫滿了花草和蛇的吉普賽女人正在和一條眼鏡蛇玩耍。這條眼鏡蛇吐著細(xì)細(xì)的紅色長舌,攀爬在女人身體的各個部位,從腳背到小腿、到大腿、到腹部、到頸部……最后纏繞在女人的肩上,和女人幾乎合為了一體。圍觀的觀眾拍著掌喝彩,而這個吉普賽女人則面無表情地退下,換了另一個表演者上臺。“我在老城也經(jīng)常見到這些吉普賽人,他們總給人一種神秘、漂泊的感覺。”這些居無定所總是四處流浪的吉普賽人很多都靠著表演馬戲生存。單永謙的目光順著我的視線望去,想是習(xí)以為常了,并未有多大驚奇:“他們都是為了更好的生存才會四處奔波。”頓了頓,他又淡淡笑了笑,說道,“其實(shí)我們每個人又何嘗不是為不同的動力奔波著呢,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那你現(xiàn)在奔波的動力是什么呢?”我收回視線,看向單永謙。“完全接管單氏藥業(yè),將咱們中國的中藥市場開拓到整個歐洲、美洲甚至整個世界!”他眸里閃過一抹光,眼神堅(jiān)定明亮。他的目光看得很遠(yuǎn)很深,我凝望著他俊雅的側(cè)臉,心緒莫名的浮動。他的勃勃雄心是我所不能企及的,卻足以讓我仰望。“我倒好像沒有什么很大的動力,也沒有很大的志向和目標(biāo)。”我鎖眉,想了好一會兒,說道,“如果硬要有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畢業(yè)了找個還不錯的工作,工作了嫁個還不錯的人,嫁人后生個還不錯的小孩,安穩(wěn)平凡地過完還不錯的一生。”從小到大,無論在哪,平凡如我,既沒有耀眼獨(dú)特的吸引人之處,也不會去嘩眾取寵或者奉承恭迎別人,在人群中,一直都屬于透明可以被遺忘的那類人。聽我描述完,單永謙哈哈一笑:“聽起來也是一個還不錯的目標(biāo)呢。我們雖然奔波的動力不同,可最終目的都還是為了活著啊!”我們在這家餐館坐了很久,他給我說了很多很多我前所未聞的故事。他說,他十七歲才從中國來扎利大學(xué)讀醫(yī)科,因?yàn)榭谡Z不好,經(jīng)?荚嚥缓细,也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他說,他的父親娶了三個妻子,一個是他在中國已另嫁他人的母親,一個是單淳韶已故的母親,還有一個是現(xiàn)在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妻子。他說,他現(xiàn)在在公司里什么事請都需請示父親和舅舅,可那個舅舅并不是他的親舅舅,而是單淳韶的舅舅。我這才知道,原來那么光鮮的他背后原來也有一些無可奈何的黯然。“好了,我和你說了這么多,你還沒有告訴我今天為什么要逃課呢?”單永謙從洗手間回來,坐下后狡黠地望著我,“不可能是單純?yōu)榱苏埼页砸活D飯吧?”再回想起今天早上第一節(jié)課的事情,我的心已經(jīng)平和了很多,那種由羞恥感帶來的心灰意冷和沮喪早已無處可尋。我把單淳韶對我的惡作劇講給了單永謙聽,言語間對單淳韶還是氣憤不已。“所以你就跑了出來?”單永謙聽了非但沒有立即安慰我,卻也是掩著唇偷笑,嘴角間盡是強(qiáng)忍著的笑意,“今天回了家后我會說他,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人管他了。我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慢慢懂事,沒想到還是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別,千萬別。”我忙擺手搖頭,“你一說他以后指不定又想了什么招來損我。”單淳韶這種人就應(yīng)該避而遠(yuǎn)之,我雖然惹不起,但躲得起啊。單永謙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些什么。我這才想起該去結(jié)賬了,連忙起身說去一趟洗手間。我這個人,無論去哪,出門一定會帶兩樣?xùn)|西:一個是手機(jī),一個是銀行卡或者錢,F(xiàn)在來了這個陌生的國度,我更是錢和銀行卡時時刻刻隨身帶著。走到總臺前,我還未掏出銀行卡,收銀的小姐告訴我我們那張桌子已經(jīng)買完單了。見我一臉疑惑地望著她,收銀小姐指了指坐在餐桌旁,背對著我們的單永謙。“你什么時候買單的?”我走回單永謙身旁,不禁有些埋怨,“都說好了這頓飯我請呢!”“誰買不都一樣!”單永謙唇角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站起身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公寓,晚上還要去見一個客戶。”說完他起身,邁步走向樓梯口。天邊的霞光像玫瑰色一樣深紅,奔流湍急的伏爾塔瓦河泛動著五光十色的炫目光彩,微微的晚風(fēng)輕輕拂過我的臉頰,分外舒坦。布拉格的夜晚一如既往般的美好如畫。我回到公寓時,公寓的門大敞著,我一走進(jìn),便見到凌嵐握著手機(jī)從房間跑了出來。“死游浣,去哪了啊,手機(jī)也關(guān)機(jī)了,嚇?biāo)牢伊恕?rdquo;凌嵐拍了拍胸口,埋怨地瞪我一眼,“你說,你去哪鬼混了?我從中午回來到現(xiàn)在可是一直在找你呢。”她靠近我,打量了我一番,神神在在地說,“我怎么覺得你特精神。績深a微紅,面若桃花,必有奸情。”“手機(jī)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了呢,哎,懶得理你,我洗澡去了,趕緊洗掉今天早上的晦氣。”不想多提早上的事情,我搖了搖頭,走進(jìn)臥室找換洗衣服。我找好衣服出來時,凌嵐正在接電話。“回來了,精神特好地回來了,你不用再擔(dān)心了。”凌嵐掛了電話后,我疑惑地問道:“誰啊?”“還不是那個單淳韶啊,估計(jì)怕你想不開,今天下午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問你有沒有回來呢。”凌嵐打開CD機(jī),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和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這樣整你。”說著,凌嵐眼睛突然一亮,“哎喲,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肯衲切┲袑W(xué)生一樣,越是喜歡你越是要惹你。”“我還打是親罵是愛,越打越罵越親愛呢!”橫了凌嵐一眼,我抱著衣服往浴室走去,“大姐您的想象力越來越豐富了啊!”拉登曾說,他畢生的目標(biāo)就是使用暴力手段,將所有的美國人趕出伊斯蘭世界,不管他是軍人還是平民,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人還是兒童。而我游浣,目前的目標(biāo)就是使用一切手段,將單淳韶趕出與我有關(guān)的世界,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討厭我還是喜歡我。浴室里蓮花噴頭的水緩緩流淌在身上,門外凌嵐CD機(jī)里的Jennings扯著嗓子唱那首我一直認(rèn)為可以和國內(nèi)一些神曲相媲美的《statistics》。Be the person you wanna find .Don't be a nickel out here looking for a dime .我聽到最后一句歌詞,聯(lián)想到自己后不禁啞然失笑。To be what you want to find.你想要找到怎樣的男人,首先要成為怎樣的人。我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遇見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積極進(jìn)取,努力奮進(jìn)聰明能干的人。而自己卻一直碌碌無為胸?zé)o大志,開心一天是一天的混著日子。這就是現(xiàn)實(shí)與理想的矛盾,像困擾全世界的特里芬難題一樣令人糾結(jié)。我若無其事的回去上課了,雖然大腦自動屏蔽了那天早上出的糗,可走在校園里,總還是碰到一些男生見到我后擠眉弄眼地偷笑著。想到這些都是拜單淳韶那頭豬所賜,我就恨得牙癢癢的,很想把他大卸八塊,然后一塊一塊地丟進(jìn)伏爾塔瓦河里喂魚。幸好,這些天我都沒有碰到他,據(jù)說他從大一開始就經(jīng)常曠課,班里的老師對他早已習(xí)以為常了。自從我在扎利大學(xué)的知名度有所提升后,凌嵐這家伙身邊開始多了很多趨之若鶩的護(hù)花使者。既有歐美帥哥,也有亞洲帥哥。我們都是很愛國很保守的女孩,雖然嘴里經(jīng)常嚷嚷著要釣一個金發(fā)帥哥來當(dāng)免費(fèi)勞動力,可真正面臨選擇時,首選的還是我們自己國家的男人。“游浣,一起去玩吧,你也不好讓我一個人去吧。”一個長得小帥的中國學(xué)生正在追凌嵐,凌嵐禁不住三天兩頭的玫瑰巧克力唱歌拉風(fēng)琴等浪漫的糖衣炮彈,對這名帥哥一直是欲拒還迎摸棱兩可的態(tài)度。“游浣,一起去吧,咱們這么多人一起去玩,你也肯定不會落單!”這枚帥哥名叫趙昂,他每次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總是笑得分外陽光。“是啊,大家都來自一個地方,哪有不在一起玩的道理啊。”趙昂身后還有一個小團(tuán)體,全是華人。我從來不知道扎利大學(xué)有這么多中國人。對于這些小團(tuán)體們的慫恿,我有很強(qiáng)的抵抗力和免疫力?擅鎸α鑽沟能浤ビ才荩覅s總是難以拒絕。酒吧里放著嘈雜刺耳的搖滾樂,百無聊賴的我端坐一旁喝著飲料,小團(tuán)體中的一個男生走過來沖我喊道:“都出來玩了,怎么這么放不開!”見慣了聲色場所的他們混在一群男男女女中跳著貼身熱舞,和漂亮的美女搭訕調(diào)情,自然得仿佛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凌嵐很自得其樂地混跡其中,可是我卻總感覺很別扭。“你們玩吧,別管我了,我坐這喝一喝飲料就行。”這些一閃一暗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痛,我撐著額勉強(qiáng)笑答。“哎,一回生二回熟,你們女生都出外面了干嘛還這么矜持啊,要入鄉(xiāng)隨俗啊。”這個男生很執(zhí)著地慫恿我進(jìn)舞池玩。我笑著搖搖頭,吸著杯里的飲料,懶得再和這個男生廢話。而這個男生卻要了一瓶啤酒后干脆在我面前坐下。“你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男生拿起啤酒瓶想給我杯子里加些啤酒,“這兒的啤酒可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啤酒。”我連忙捂住杯子,對他的好意敬謝不敏:“我不會喝酒,謝謝啊。”我其實(shí)蠻會喝酒的,可是在外面從來不喝酒。“還真是乖乖女啊。”男生對著啤酒瓶口喝了一口,又說,“我叫劉瑀,一個王字旁加上大禹治水的禹。”“挺不錯的名字啊,我的名字你們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吧。呵呵。”想到他們這些人肯定也耳聞了我那天早上的糗事,我心里對單淳韶的憤怒就愈上一層。劉瑀聽此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笑了起來,一種很曖昧的神色:“沒想到你們女生也會看“Playboy”里的圖片,你是拉拉吧?”“?”我咬著吸管,疑惑地望著劉瑀,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打著哈哈說道,“差不多吧,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啊。”我笑著低了低頭,狀似羞赧。“我就知道!”劉瑀很自得地笑了起來,隨后又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也是雙性戀嗎?我見過很多雙性戀的,還沒見過純拉拉的呢。”“雙性戀?”我想如果我有雙下巴的話,我的下巴一定要掉一個下來了,“我應(yīng)該就是純的拉拉。”我很認(rèn)真地回道。“真的。”劉瑀驚喜地叫了起來,雙眼打量著我,又說,“我告訴你啊,有一種比‘Playboy’還更勁爆的雜志。”劉瑀站起身彎下腰在我耳旁小聲附言,“ ‘Pant House’,現(xiàn)在都絕版了,我們第一次見到時,還沒翻到一半,有人就當(dāng)場流鼻血了。”“Pant House?”我茫然地望著劉瑀,“還有人看了流鼻血?”“你回去谷歌一下。”劉瑀眨了眨眼,喝了一口酒,悠然地翹起了二郎腿。“哦。”我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后卻傳來一個熟悉的嗤笑聲,透著不屑,透著輕蔑。只見劉瑀瞅了一眼我身后一桌的人,輕輕哼了一聲:“這種人,裝什么清高,還不是天天泡吧泡美女。”我好奇地回過頭,見坐在我身后的竟然就是單淳韶那頭豬!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妙齡陪酒女郎。他一直在我身后坐著?他一直在偷聽我們講話?“不要理他,我們聊我們的。”我冷冷地掃了一眼單淳韶,又回過了頭,沖劉瑀熱情地笑道。“那個人是你們班的,你認(rèn)識嗎?”劉瑀目光仍停留在我身后。我搖頭,擺弄著杯里的吸管:“知道這個人,但不熟。”“以前我們想邀他一起玩,他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正眼都不瞧我們一眼。”劉瑀很憤慨的說道,“聽說從小在這出生長大的,瞧不起咱們來這讀書的中國人。也不看看自己還是黃皮膚黑頭發(fā)呢!”“我也很討厭這種人,徒有其表肚里全是草。”我贊成的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就是!”我這話仿佛激起了劉瑀的共鳴,劉瑀高興地附和著我。我和劉瑀漫無邊際的亂扯著,從國內(nèi)到國外,從亞洲美女到歐洲美女,從飲食到護(hù)膚品,最后越聊越有話題,索性互換了手機(jī)號碼。光彩斑斕的霓虹燈還在不知疲倦地釋放著每一份光芒,我見手機(jī)里顯示快十二點(diǎn)了,忙去舞池把瘋玩了一晚上的凌嵐叫出。“大小姐,看看,多少點(diǎn)了?”我把手機(jī)屏幕舉到她眼前晃了晃。“這么快就十二點(diǎn)了?”毫無時間觀念的凌嵐一臉遺憾,“好吧,我們該回去了。”“這么晚了叫你家趙昂同學(xué)送我們回去吧。”我沖還在舞池里的趙昂努了努嘴。“我送你們回去吧,我也有車。”不知何時本該在座位上坐著的劉瑀拿著車鑰匙走了過來,“游浣,雖然我喝了一些酒,但我開車你放心。”劉瑀朝我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鑰匙。“那我去和趙昂打個招呼。”凌嵐瞅了劉瑀一眼,又意味深長地瞥我一眼,飛快的跑進(jìn)了舞池里。很快,趙昂也出來了,凌嵐小鳥依人地緊挨著他,儼然和他成了一對。“劉瑀,你送游浣回去吧,我和凌嵐再玩一會兒,晚些送她回去。”趙昂拍了拍劉瑀的肩膀,沖他擠眉弄眼的。“凌嵐,我們還是一起回去更好。”我對凌嵐使了個眼色,可她卻笑得如花般燦爛,兩頰一片紅暈。“沒事啦,放心吧,你先回去,我晚一點(diǎn)就回來。”凌嵐拉起趙昂的手,指了指吧臺附近一張空桌,“趙昂,我們待會去那休息一會兒吧。”趙昂欣然點(diǎn)頭,和凌嵐一起往那走去。我走之前,路過單淳韶那桌,瞄了眼他,見他竟然還在和嬌艷的陪酒女郎劃拳,兩人眉來眼去,秋波暗送。“哎喲喂,這么早走啊。”單淳韶微微抬眸,恰好迎上了我望向他的視線,嘴角輕輕翹起,似笑非笑地望定我。“那是,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啊,以尋歡作樂作為畢生最大的使命。”我隨意地嘲諷了他一句,視線一轉(zhuǎn),加快腳步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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