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
萬山松插話道:“我就是傈坡寨的人,我保證李書記不會再出事。”何隊長只好帶著那嶺花走。那嶺花突然回頭跪下,朝李卓群連磕三個頭。李卓群扶起那嶺花說:“你快回去好好照顧你爺爺奶奶。”那嶺花咬牙隨著何隊長他們下山了。
李卓群扶起倒地的萬山石,微笑道:“對不起,山石兄弟,手重了點,讓你們吃苦了。”
萬山石臉色土灰,什么話也沒有說?吹贸,他是舍不得那嶺花,也恨李卓群插手。那些倒地的山民們都被攙扶起來,只是一時疼痛,并無大礙,揉揉疼處,休息了一會兒就能走路。
剛剛過了猴跳澗,后面有人呼喊:“李書記,等等。”大家回頭。澗對面來了好幾個人。李卓群認識的有兩個:程縣長和薛局長,另外兩個眼生。張旺和萬山松回去接他們。知道李卓群來此為了開發(fā)他們山寨,山民們都把前面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凈。萬山石此時也不再怨恨李卓群,問李卓群要是開發(fā)了,他們會怎么樣,能不能娶到像那嶺花那樣的媳婦。李卓群高興地拍拍萬山石的肩膀,說:“要娶到那嶺花那樣的媳婦還要有文化。這里馬上要辦學校了,你要抓緊學習文化長本領(lǐng),到那時還愁娶不到老婆嗎?你又長得這么帥,說不定啊,到時候你挑花了眼呢。”萬山石聽了喜不自禁,臉上綻放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來人被接過猴跳澗。最先過來的程副縣長興奮地說:“李書記,你真行,一來就解決了老大難問題。佩服!”李卓群笑笑問:“你在路上不是真的騎不動自行車吧?”程湘南臉色微紅,馬上岔開話題說:“書記,我給你介紹這兩位。走在前面稍瘦的是尤里鎮(zhèn)代理書記馬國泰,后面那個年輕點的是代理鎮(zhèn)長何兵。”說話間馬國泰走到近前,沒等馬國泰開口,李卓群上前握住馬國泰的手道:“馬國泰,馬書記,你好!你的名字真是如雷貫耳啊,到現(xiàn)在才見到你的廬山真面目啊。”馬國泰在如此的熱情之下,只能等李卓群說完了才表示自己對李卓群的仰慕。何兵不等李卓群的手伸來就上前主動自我介紹道:“李書記,我是何兵,尤里鎮(zhèn)代理鎮(zhèn)長。”
李卓群和他們打過招呼之后,問:“你們怎么來了?肯定是老程給你們報的信。”三人哈哈大笑。李卓群笑罷說:“萬山松,你可以去學校了,不必陪著我們。”萬山松要給他們當介紹人,防止意外發(fā)生。
“不必了,有你二哥領(lǐng)著,還有這些鄉(xiāng)親們在,我相信沒有什么事的。”
萬山石道:“就你能,我現(xiàn)在和李書記是朋友了。”萬山松這才放心,和大家道別下山。
萬山石叫來一個山民和他交代了好一會兒,讓他提前上山通報。山民高興地去了。萬山石和山民們簇擁著李卓群一行人,飽覽沿途風景,時不時地停下細看、討論。萬山石充當他們的義務講解員,盡他所知道的講解每座山的名稱、特點以及傳說和出產(chǎn)。山民們時有補充。眾人對沿途景色贊不絕口。何兵說:“這么秀美神奇的景色,這么豐饒的物產(chǎn),要是不被外面人欣賞和利用,那也太暴殄天物了。一旦開發(fā)成功了,那還了得?”一直沒有說話的薛慕里說:“那也不一定,前幾年我和程縣長也來過,最后不還是因為缺乏資金而擱置了。”
萬山石問:“你要是來了,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薛慕里笑笑道:“那時,我們沒有進寨子,在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
“你們當時就沒有和省旅游局聯(lián)系?沒有和其他有實力的公司或個人聯(lián)系?”李卓群問。
程湘南說:“我們也打算這么干,可是領(lǐng)導們說投資大,時間長,搞好了還罷,要是搞不好就永遠翻不了身。其實,他們哪里……”程湘南住口不言。
李卓群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也沒有追問,轉(zhuǎn)身向高潮道:“高秘書,你是秘書,也應該給我參謀參謀,依你看,我們要開發(fā)傈坡寨應該怎么辦?”高潮心里想的是如何跟上李卓群的節(jié)拍,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服務好李卓群,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重大事務。聽了李卓群的話,說:“李書記,給我時間考慮,再回答你怎么樣?”
李卓群笑笑說:“不急,權(quán)當接受一場特別考試。我知道你一點準備也沒有,臨陣磨槍,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你想著,我們到傈坡寨還有幾里路。”話里給高潮定了思考時間,高潮不敢耽誤,跟在大家后面,邊走邊思考。
傈坡寨就在眼前。寨門兩邊沿著山脊用巨大的石塊砌就了防御工事,老遠就看得見垛口和射孔。透過部分坍塌的寨墻,看得見里面石墻小黑瓦頂?shù)姆孔。連著的房子每隔一定距離設(shè)一道風火墻。李卓群問:“萬山石,這里曾是一個軍事要塞?”萬山石告訴他:“聽老人們說,好像祖先是太平天國英王部下。太平天國失敗了,祖上領(lǐng)著一班弟兄來這里安了家。”
“這些寨墻也是來了后修建的?”
“聽說是。后來,官兵還來圍剿過,由于這里地形狹窄,人多了沒有用。你們看,我們走的路最多也只能并排走三個人,走路還要加小心,要不走在邊上的人肯定會摔下山谷的。”
“嗯,還真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難為你們的祖上,看上了這里,才保全你們這些后人,也為我們增添了景區(qū)的人文內(nèi)容。真地要好好感謝你們祖先!哎,你們祖先是不是從安徽徽州地區(qū)來的?”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薛慕里道:“李書記,你是不是從那風火墻上判斷的?”
“是!具體怎樣還要專家們來考證……”
“胡石松,老幺他們?nèi)チ硕嗑昧,我大大他們怎么還沒來呢?”
叫胡石松的山民說:“時候不短了,起碼過了吃頓飯還屙一泡屎的時候了……”胡石松的話還沒有說完,引來一陣大笑。胡石松跟著笑,可他不知道李卓群他們?yōu)槭裁窗l(fā)笑。李卓群笑問:“胡石松,你們平時都是這么說話的?”
“是啊,不好嗎?不能說?”萬山石又道,“要是不好,我們就改,不能對開發(fā)有影響!”
“好好,原汁原味,這也是一道風景。”
“還是一道風景?”萬山石有點搞不懂了。說話間,他們離寨門只有十來丈距離了。突然,一聲號炮,驚得李卓群幾個人大吃一驚,還沒等他們收攏心神,沿寨墻兩邊忽然豎起無數(shù)面旗幟,人們頭扎紅巾身著戰(zhàn)衣,胸前一個大大的“太”字,手拿弓箭,搖旗吶喊,好像太平天國再現(xiàn)。寨門大開,同樣衣著的十幾個漢子排列兩邊。萬山石興奮地說:“不要驚慌,這是寨子里迎接賓客的最高禮節(jié)。”李卓群等人這才放心。
何兵感到新鮮,說:“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里還有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以為還是在我們鎮(zhèn)的管轄范圍內(nèi)呢!”話中有點自責意味。李卓群興奮道:“這樣更好啊,我們……”沒等他將話說完,從兩排人后面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裝飾沒有什么兩樣,只是雙手平托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健步走向寨門。
萬山石急切地小聲對李卓群說:“這是獻刀禮。你只要過去抱拳作揖,說‘天下一家’,我大大肯定說‘同享太平’。你雙手接過刀就算對上了。然后,將刀交給我就行了。”
說話間,萬里虎已經(jīng)站到寨門,高聲道:“英王在上,我等傈坡寨全體寨民恭迎縣委李書記駕臨!”說罷單腿點地,托刀前伸。李卓群緊走幾步,抱拳遙拜,作揖,單腿點地,道:“天下一家。”
“共享太平。”萬里虎道,李卓群雙手前伸接刀。萬山石接過李卓群遞過的刀,退過一邊。李卓群雙手攙扶起萬里虎,道:“多謝!”萬里虎豪爽地大笑,單手揮向寨門,道:“請!”李卓群和萬里虎并肩走向寨門,余人跟隨。寨墻兩邊歡聲雷動。
進入寨門,沿著蜿蜒的石砌道理前行,寨民們搖旗隨后。兩邊全是石砌的房子,構(gòu)成一個天然街道,可是街上沒有商鋪,沒有招徠生意的門牌和幌子。萬里虎家處于街道中間,坐北朝南,三間房子。李卓群一行人進入。寨民們沒有跟著進入,而是擁立門口看新鮮。大門對著后門外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對面坐落著同樣三間石屋子。
萬里虎招呼眾人到西屋的石墩和石桌旁就座,道:“你們先歇著,我和山石給你們搞幾只山雞野味做下酒菜。老婆子還不出來倒茶!”隨即出來一個五十來歲衣著老氣的婦人,笑呵呵地給他們擺上松子、山杏還有他們從來沒見過的山果,又給每人倒上茶水,笑著讓大家隨意。李卓群謝過招待,抓起松子丟進嘴里咀嚼,道:“香、脆,好!你們也嘗嘗。”大家一齊伸手,細嚼慢品,都道“美味”。李卓群嘗過山果,見高潮坐在那里食不甘味,問高潮:“這些果子不好吃?”
程湘南笑道:“高秘書現(xiàn)在哪里有胃口吃東西啊,他正在刻苦用功呢!”說得眾人大笑。李卓群說:“是我不好,耽誤你品嘗美味了。怎么樣,有結(jié)果了。”
高潮抬頭笑道:“我不知道行不行?”
“說來聽聽,權(quán)當是一次考試!”李卓群開玩笑道。
高潮道:“那好,我就獻丑了!我的想法分三步走。第一,是……”高潮的話叫回轉(zhuǎn)來的萬里虎父子打斷。萬里虎笑著說:“我回來陪客,那些事有人去辦了。哦,你們說,我聽著。”說完和萬山石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李卓群拉他們父子坐到石桌旁,他們就是不干,說:“那是你們談公事的地方。”李卓群讓高潮繼續(xù)。高潮連著喝了兩口水,抹了把嘴道:“第一步,通路、通電、通電話,稱為‘三通’。第二步,開辦學校,培訓人員,設(shè)置相關(guān)旅游設(shè)施。第三步,分段分期開發(fā)開放旅游景點。”
李卓群問:“你能具體說說嗎?”
“可以!”高潮將自己所想的具體攤開,還說到資金來源、共同開發(fā)、宣傳、管理等等。大家聽了都說可行。李卓群沒有表態(tài),但將高潮的想法都記在了心里。
李卓群一行人和第二天到來的省旅游局相關(guān)人員在傈坡寨考察了三天,周圍十里以內(nèi)的山山水水幾乎都有涉足?疾斓膬(nèi)容非常深入詳細,要不是馬尚全派人來請,他們還要在這里待下去深究。
馬尚全布置完工作,已經(jīng)是10點多。他讓章程派人去傈坡寨,準備稍事休息后去醫(yī)院看望那老爹。秘書小張喜滋滋進來道:“縣長,快看電視。”說著,手忙腳亂地打開電視。電視機里出現(xiàn)昨晚全縣打黑除惡的系列報道。馬尚全笑笑不置可否。節(jié)目內(nèi)容滾動播出,畫面上恰好出現(xiàn)李卓群在車里那段講話,講話過后加上聞記者的話:“各位觀眾,這是發(fā)生在我縣自建國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打黑除惡行動。在縣委縣政府統(tǒng)一部署下,在李卓群書記親自指揮下,一舉摧毀了盤踞在我縣危害多年的黑惡團伙!還沖南以晴朗的天空,還老百姓以和平安寧的生活。人們得知喜訊后無不奔走相告,無不喜極而泣!下面請看本臺記者發(fā)回的慶現(xiàn)場的報道。”
畫面的內(nèi)容跳轉(zhuǎn)到現(xiàn)場:爆竹聲聲,人們奔走相告,擁抱,哭泣,稱贊行動大塊人心。鏡頭里出現(xiàn)大量贊揚、歌頌縣委縣政府和李卓群的采訪片段,贊美李卓群的居多。還有人甚至呼喊出“李卓群萬歲”。聞記者還特地配發(fā)了實時評論道:“這是人民的聲音,是人民的意志,是發(fā)自肺腑的褒揚!我們不主張‘萬歲’,因為那是封建社會殘余。但是,此時此刻,人們還有什么語言能夠表達他們心中對李卓群書記的敬愛之情?沒有!我們還有理由責難他們幼稚和無知嗎?我想……”
“關(guān)掉關(guān)掉!純粹在搞個人崇拜,一群馬屁精!”張秘書聽了趕忙關(guān)閉電視機。馬尚全又道:“這個新聞是怎么炮制出籠的,誰授權(quán)給她這么搞的?這不是把李書記放到爐火上烤嗎?你立即打電話給梁臺長……不,還是我來打。”他撥了電視臺的號碼,電話打不通,老是占線。馬尚全說:“你親自跑趟電視臺,告訴梁臺長,將那段萬歲和以后的短評刪掉。以后,凡是重要新聞要先審查后播出。讓那個聞記者和臺里負責人寫出檢查,保證以后不再出現(xiàn)這樣敏感的政治問題!”張秘書聽了要出門。馬尚全喊道:“回來。”張秘書止步。馬尚全問:“聞記者昨晚和李書記坐同一輛車?”
“聽說是。聽說聞文很崇拜李書記,還聽說聞文后來還要來向李書記請教呢!”
“李書記怎么回答?”
“李書記笑笑,說隨時歡迎!”馬尚全一愣,告誡張秘書:“此話不要傳播,告誡那個目擊者不得再次提起,知道嗎?”
“知道!我當時就和他說了同樣的意思,他也表示不再說了。”
“很好!你快去傳達我剛才的意思,檢查嘛,就暫時不寫了?此麄円院蟊憩F(xiàn)再定!”張秘書剛走,電業(yè)局長羅挺的秘書來了,送來信訪局讓他們局查辦的信件。馬尚全等那個秘書走了,氣得拍桌子,抄起電話叫邊梅和梁致遠來。
時間不大,兩人同時走進馬尚全辦公室。
馬尚全拿著電業(yè)局送來的幾封信向他們抖了抖,道:“反了反了,他羅挺也太目中無人了,這是公然對抗組織,對抗民意!這樣的人還留著,今后工作怎么開展,你們說說?”
兩人看到馬尚全手里的信聯(lián)想到會上的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們對羅挺這個舉動十分震驚。梁致遠畢竟和羅挺還有些私交,不好開口。邊梅忖度了情勢,建議:“是不是請李書記回來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要是老李在,當場就宣布了!劉福源和劉世民不就是例子?”
梁致遠道:“羅挺他是咎由自取,怎么能這樣目無組織紀律呢?可是,縣長,要是撤了羅挺,誰接任?電業(yè)局可是個關(guān)鍵部門,我們縣里用電不說,要是影響到汪沖礦供電那可就是大事件了!”
馬尚全和邊梅聽了都沒有說話。梁致遠提醒得對,如果沒有十二分把握保證電業(yè)局正常運轉(zhuǎn)是不能輕易做出決定的。馬尚全說:“那這樣,我們來看看這些信都反映了什么問題,都涉及到了哪些人。”馬尚全將信分給兩人,自己閱讀剩余的信。反映電業(yè)局的信主要集中在羅挺私自用工、私立小金庫、把持線改撈好處、私自訂立電價收費標準、收取表損費和調(diào)小計量單位等方面,還有的反映他搞派性打壓不同意見,作風粗暴,出入娛樂場所,還有包養(yǎng)情婦。梁致遠看了不斷搖頭。三人看畢,馬尚全問他們有什么好的建議。
梁致遠道:“我同意馬縣長意見,立即解除他的局長職務。”
邊梅道:“我看,他的局長職務暫時保留,但是要將他調(diào)離崗位。讓副局長洪震江代理。同時派聞泰同志帶領(lǐng)工作組進駐電業(yè)局,首先調(diào)查私立小金庫,線改中的問題和電價、電表等問題。對于其他的暫時不動,等穩(wěn)定了再說,也等等李書記。”馬尚全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是聽到邊梅最后一句話,不由得想起電視里關(guān)于李卓群的報道,心里立時泛起酸味,只是不好說出口。他壓下了內(nèi)心的不快,笑道:“就這么決定了,聞泰由老梁去說,調(diào)整由你邊部長來辦。讓他羅挺先在家里待著,開年再說!”
兩人答應,起身欲走。曹振義進門要向馬尚全報告情況。馬尚全讓他們等等,聽了情況匯報再走。兩人坐下。曹振義說:“衛(wèi)生局長只愿意清查小金庫,對藥品拿回扣和幾個重大醫(yī)療事故的態(tài)度是‘事出有因,不宜挫傷醫(yī)生積極性’。還說,各個醫(yī)院改擴建中他本人沒有拿好處費,其他的各級主管人員也只是和承建方吃過幾頓飯,頂多收了一些的象征性禮物。說那些人他十分清楚,你就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干那些受賄的事。交通局劉世民雖然現(xiàn)在是副局長,但是仍然代行局長職權(quán),他說他們局里沒有設(shè)立小金庫,說公路招投標都是陽光操作,不存在問題。”
馬尚全道:“他們這不是在變相抗拒嗎?”其他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馬尚全見如此,又道:“聽李書記說衛(wèi)生局副局長周志強很有能力,人很正派。你們對周志強了解多少?”
梁致遠說:“我不大了解,聞泰和他是劍友,對他的了解應該比我們多。要不讓聞泰來?”
馬尚全看著邊梅沒有做聲。邊梅感受到了馬尚全的目光,微笑道:“我們光聽聞泰的也不行。李書記和他接觸也不多,和他也只是一面之緣,只有直覺的感知。我看還是等我們做完全縣副科級以上干部考察后再做決定如何?衛(wèi)生局的事遲點也沒關(guān)系。倒是交通局的事要立即解決。假如傈坡寨真的要進行開發(fā),首先需要的就是修路。”
馬尚全道:“也好,先解決交通局,徹底揭開蓋子。是不是撤了劉世民?”
邊梅道:“既然李書記還留著他就有留著他的目的,我看暫時保留劉世民副局長職務,確定一個臨時主持工作的人就可以了。”
“沒有現(xiàn)成人選!”梁致遠道。聽了這話,大家又陷入了沉思。干部現(xiàn)在在沖南成了稀缺品了。曹振義笑著說:“不知我能不能說一句?”
“你說。”馬尚全道。
“余嘴鄉(xiāng)書記胡可不是還在家里嗎,何不讓他來干。他就是從交通局出去的。”
梁致遠道:“他不是一直在家養(yǎng)病嗎?”
曹振義笑道:“他哪里真正有病,還不是因為和馬富仁搞不到一塊,中間又夾著劉……不好工作才借口在家養(yǎng)病的。”邊梅和馬尚全知道曹振義沒有說出口的話中之意,也多少了解一點胡可稱病的原因,對這個人選一致同意。梁致遠看到他們倆都表態(tài)了,也說胡可是最佳人選,具體辦理交給了邊梅。邊梅建議是不是給李書記說說。
馬尚全聽了心里又是一動,嘴上卻說:“這是一定的,我下午就派人到傈坡寨去。”
送走眾人,也到了吃飯時間。馬尚全本來要在辦公室等著周師傅送來飯菜,可突然想到李卓群和他打過招呼,笑著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小題大做!”說完還是起身下樓。張秘書上樓向他說了去電視臺的事,說梁臺長立刻親自去了播發(fā)室,做了調(diào)整,保證今后一定注意。馬尚全聽了輕輕點頭,隨之下樓。張秘書說:“剛才劉縣長說,他下午就財金問題向你匯報,還說關(guān)于縣城建設(shè)和工業(yè)園的事也要向你請示。”
“那他干嘛不自己來,我上午一直在辦公室?”
“他說,你有事,不好打擾。想下午單獨和你說。”
“行!讓他一點半來我辦公室。我中午要睡一覺,昨晚基本沒有睡覺。”
“劉縣長說不忙,他也知道你昨晚沒有睡覺,說他兩點后來。”
馬尚全笑道:“他劉京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體貼人了?難得難得!那好,就依他。小張你在不在食堂吃飯?”
“我家離這里不遠,我還是回去吃。”
馬尚全和張秘書分手,去了食堂。他剛剛坐定,周師傅就端著飯菜進來,開口就向他埋怨說:“馬縣長,你說說李書記,就一張桌子的事,他還特地叫高秘書買了來,我真是沒有見到過這樣認真的書記。”
馬尚全笑著說那是李書記對自己嚴格要求,也沒什么,讓他別在意。周師傅還是和他喋喋不休地嘮叨。馬尚全開始吃飯,不再理睬周師傅的嘮叨。周師傅見馬尚全吃飯,也知趣地不再說了。
馬尚全一覺睡到下午三點。走出里間,看到劉京東早已坐在沙發(fā)里喝茶,辦公室的門是關(guān)著的,忙說:“該死,睡過了點了。小張也不叫醒我。勞你久等了。”劉京東站起來給馬尚全倒了杯水,遞給馬尚全,滿面笑容說:“不要怪小張,是我叫他不要喊你。你太辛苦了,睡一會兒又怎么了?難道不該睡嗎!你呀要注意保養(yǎng)身體,沖南還指望著你呢。”馬尚全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聲謝謝,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他接過劉京東遞來的水杯,喝了口水,放下道:“老劉,話不能這么說。我們都是給李書記幫忙拉套的,少了你我可以,少了李書記可不行。”
劉京東看了馬尚全言不由衷的表情,在心里暗暗高興,于是很認真地說:“我知道,你這是在維護李書記,我也一樣。李書記來沖南這短短十來天竟然比我們在這里干了十幾年影響還大。現(xiàn)在縣城大街小巷誰人不知李書記的大名!”劉京東停住要說的話,暗中觀察馬尚全的反應。馬尚全聽了劉京東的話,眉頭稍稍一挑。這微小的動作沒有逃得過劉京東眼睛,他繼續(xù)賣迷魂藥,說:“李書記這樣深受干群愛戴,又是上派干部,他要不了多久就會高升的。到時候還不是你主政?”馬尚全心里完全同意劉京東的話。這也是他接受委派再次來沖南的考慮之一,F(xiàn)在到處都在傳頌李卓群的做為,他這個縣長反而黯淡無光。今天幾件事就讓他十分窩火,他還必須得忍住。他懂得一榮俱榮的道理,他可經(jīng)不起再次被趕走的打擊。他輔佐李卓群就是為自己今后搭橋鋪路。自己要在這里干,就要廣泛團結(jié)人,不要搞得像上次那樣,孤家寡人黯淡收場。劉京東現(xiàn)在不像以前那樣目空一切咄咄逼人,也許是李卓群太過強勢了,他才不得不偃旗息鼓。從劉京東的話里看,他是巴不得李卓群早點高升,好騰出位置。他現(xiàn)在這樣捧自己,正是好機會。馬尚全壓制住心里的不快,微笑著轉(zhuǎn)開話題,讓劉京東說事。
“是是,你看我光顧著說李書記了,倒把自己的事給忘了。”劉京東翻開工作筆記,道,“各委局辦和鄉(xiāng)鎮(zhèn)的公車已經(jīng)收繳,新配的公務車和自行車都已到位。”
“各單位反映怎么樣?”
“當然有些抵觸,但是大多數(shù)還是理解和支持的。”
“其實,老李這么做也有點矯枉過正了,但是要想徹底轉(zhuǎn)變干部工作作風不這么辦又要流于雷聲大雨點小的形式主義了。當年五四運動時喊出‘打到孔家店’就是一劑猛藥,要不那樣,新思想確立不了,中國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更別談其他的了。其實并不是要真正拋棄,F(xiàn)在尊孔尊重一切文明就是對矯枉過正以后的修復。這樣,還歷史以本來面貌,同時新的指導思想也牢牢確立了。”
聽了這話,劉京東高興得差點笑出聲音,想不到馬尚全還有好賣弄的一面,嘴上不失時機地說:“還是馬縣長看得遠看得準,簡直是洞若觀火,理論水平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那些黨校的教授們也未必想得到的!您……”
“這算什么水平!我……哦,還是說你的事吧。”
劉京東繼續(xù)道:“拍賣會會場已經(jīng)布置得差不多了,明天請你出席講話。”
“好,到時候一定去!”
“樓堂館所的拍賣同時進行。”
“好!這件事表明我們黨政機關(guān)廉政建設(shè)的決心和成果。也是我縣經(jīng)濟領(lǐng)域里的大好事。你估計能拍賣多少資金?”
“這個不好說。但是,就我們現(xiàn)在這個保守的底價看,要完全成交了,少不了3000萬。眼下城建正需要這筆資金。”劉京東故意點了這么一句。馬尚全沒有接話。劉京東見沒有反應,繼續(xù)道:“關(guān)于年終財金入庫工作,他們幾個局正在抓緊進行。據(jù)郎局長說,估計年前能夠完成。他們說深挖了,也就一千五六百萬。”
“這么少?開年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城建、工業(yè)園、示范村、工資、住房公積金、醫(yī)療保險等等,老李還要搞旅游開發(fā)……哎,捉襟見肘!”
“李書記真要搞傈坡寨開發(fā)啊,那可是無底洞呢,而且又不是短期可以得到收益的項目。就是開發(fā)出來了,能不能吸引游客還是問題呢。我們以前干過不少這樣的事,也交了不少學費。”
“哎,老李要這么干,你我又能怎樣?”
劉京東終于探清了馬尚全的底牌,笑著說:“我看加大商品房開發(fā)力度,那可是來錢快的買賣,能立竿見影。另外,工業(yè)園招商引資力度也要加大,對那些有一定污染的項目要放低準入門檻,F(xiàn)在全國都是這樣,嘴上說取消‘五小’,可是到了地方上那可是要GDP的,這可是硬性指標。都說淘汰污染大戶,治理環(huán)境,除了沿海那些先發(fā)展起來的地方,現(xiàn)在誰有能力來淘汰落后產(chǎn)能,關(guān)停耗能和污染大戶?其他地方不都是在暗中這么做嗎?這是工業(yè)化進程中必然要付出的代價。你要是一味地追求低污染高附加值的企業(yè)來落戶,他們在發(fā)達地區(qū)也能立得住腳,何必千里迢迢來我們這里落戶,光運輸成本就不是個小數(shù)!要是我,打死我也不干這折本買賣。何況那些精明的商人?”
馬尚全聽了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老李他一再堅持。老李可是好意。不好辦!”
“那可以從好辦的入手啊?”
“你是說房地產(chǎn)開發(fā)?”
“這只是其一。外面其他的縣市不都是這么做的嗎?還有加大城建力度,特別是道路和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這些既能改變城市形象,又能促進經(jīng)濟繁榮,還能引來投資。試想一個功能不全且規(guī)模又小的破舊城市哪里有吸引力?”
馬尚全興奮地喝口水道:“我們可是不謀而合!老李回來我就和他商量。你辦完手頭的事,就著手這方面的事,讓規(guī)劃、城建、交通、工商、城管各自派出精干得力的人員組成一個臨時性的工作班子,由你牽頭先期規(guī)劃論證,開年提交常委會。”
“這事要不要和李書記商量?”
“這么大的事當然要商量!你可以先動起來,不要等到了時候才開始,那就慢了半拍了。哈哈——”劉京東附和著笑,但他這次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劉京東不放心,又說:“我看這也像戰(zhàn)爭一樣,四處出擊,到處打擊潰戰(zhàn),倒不如收攏五指打擊重點,這樣效果就十分明顯。再說,縣城是臉面,是形象。這點是顯而易見的。國家整體上不也是促重點,再帶動和輻射周邊嗎?我們就緊緊抓住城建和招商這兩個拳頭,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加強這兩個重點,不到兩年,保管面貌一新。那時……”
馬尚全道:“那農(nóng)民是有意見的。”
“我要說句老話了。當初,剛剛改革開放時,小平同志不是讓軍隊忍耐嗎?不是鼓勵和支持一部分人首先富裕嗎?不是設(shè)立了深圳這個經(jīng)濟特區(qū)嗎,后來不是又搞了廈門珠海等一批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嗎?要不是這樣有側(cè)重點地發(fā)展,哪里有今天的成就?平衡發(fā)展那當然是美好愿望,可是事實是不允許的,行不通的!”
馬尚全點頭認可,說:“就怕老李不是這么想。”劉京東笑笑,說:“你要是有顧慮,我也不好說了。不過,我看當前主要就是突出經(jīng)濟發(fā)展,其他的都得為經(jīng)濟發(fā)展服務,為經(jīng)濟發(fā)展讓路。”劉京東如此暗示,馬尚全豈有不明白的。他也要得到劉京東的大力支持,便說:“這還用你說,我們是干什么的?總不能一直當維持會長吧?哎,老縣委政府辦公樓的改造維修開工了沒有?”劉京東推說是寒光和李巨所經(jīng)辦,具體情況不清楚。聽說昨天下午礦上負責基建的科長來了。
“來了就好!這也是一件大事。這正如一個笑話里說的對聯(lián):一對新夫妻,兩個舊家伙。”
劉京東馬上接上道:“橫批:用也能用!”兩人相視,同時大笑。這時,門被敲響。馬尚全道:“進來!”
張秘書推門而入,說:“王部長他們要見你。”劉京東見有人來辦事就說先走了。馬尚全也沒有再留他,說:“那件事,你先辦著!”劉京東回頭道:“你放心,我這就去辦!”
馬尚全問:“王部長是搞宣傳的,找我這個縣長干什么?有事應該找副書記啊,莫非他們也來要錢?”
張秘書微笑著說:“不是。他說輪訓班原定于后天開班,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到李書記,所以來找你。”
“哦,這個事李書記和我說過,他現(xiàn)在哪里能聯(lián)系到李書記,那里又不通電話。只要不是來要錢就行,快請王部長!”
“不用了,我來了!”王部長笑呵呵地走進來,馬尚全起身高興地迎接。王部長笑道:“我雖然不是來要錢的,但是也要麻煩你。”
“坐下說,別站著。”兩人坐進沙發(fā)。張秘書給兩人倒水。王部長說輪訓班開班在即,李書記不在,問馬尚全怎么辦。馬尚全考慮再三說:“我雖然也是副書記,但是這件事是李書記親手抓的,我對情況不十分熟悉。我看還是等李書記回來再說。”王部長想想覺得只有這樣了,便要起身辭別。這時馬尚全問:“上午的沖南新聞看了沒有?”王部長聽了渾身一震,連忙掏出手帕。
這個冬天只下了場薄雪,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好似要故意保留人世間的原樣。這十來天,城里的人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感動,似乎忘記了冬天的存在。下午起,天上泛起淡淡的云翳。云翳透著清亮,好像在提醒人們這是冬天,又好像暗示冬天里正蘊涵著春的聲息。
拍賣會舞臺上標語、彩旗、嘉賓一一就位,百來輛各式小汽車排滿跑道里面的草坪。周圍拉起了維護標識,引得無數(shù)群眾前來觀看。工作人員乘機向人們宣傳說:“這是各個機關(guān)單位的車,還有縣委縣政府的?h委縣政府集中收繳,明天上午公開拍賣。從此,各機關(guān)出門辦事的只騎自行車了,這是改變機關(guān)作風的第一步。”
有人贊道:“好!還是李書記敢動真格的!”
“好樣的,這才是回歸公務員本色的做法!”
“我看,此人的志向不!”
“什么意思?”
“怎么說話的?”觀看的人群頓時將那個說李卓群志向不小的人包圍在核心,紛紛聲討。
劉京東檢查完拍賣會場,吩咐看管的人做好夜間看管,讓公安局派出警力守衛(wèi),交代完后匆匆回家。
客廳里正坐著幾個熟客,看到劉京東進門都站起來相迎。劉京東和大家象征性地握了握手道:“你們來有什么事嗎?”說著坐到沙發(fā)里。余人隨著落座,沉默著。劉京東又道:“怎么了,你們該不是來串門子的吧?”
大家將目光集中到羅挺臉上。羅挺看了,道:“好吧,我就來放第一炮。劉縣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忍到什么時候,你的左膀右臂都卸完了,你就是得到李卓群和馬尚全重用又能怎么樣?你還不是為他人作嫁衣?退一步說吧,就是將他李卓群和馬尚全都捧上去了,保不準上面還派來張卓群王卓群的。”
聽了此話,劉京東心里一動,他還真沒想過這一層。就目前形勢,只要李卓群和馬尚全他們上去一個,他就可以上位。他不擔心寒光,他將寶押在高光太身上。羅挺這一說,引起了劉京東的重視,但他還很有自信。因為高光太很明顯要成為下一屆地委書記,再不濟也是專員。雖然有正職不可以在家鄉(xiāng)任職的規(guī)定,但凡事都有例外,李卓群不就是一個現(xiàn)成的例子嗎?羅挺見他沒有反應,又道:“就是上面不派人來,我們這些人都下去了,李卓群他們的班子成勢了,到那時你豈不成了昨日的馬尚全,有幾個人聽你的?”
劉京東笑著說:“老羅啊,你是一局之長,怎么能那樣沖動?你以為你就能扛得?”
“我一個人是扛不住,可是大家站出來看他們能怎么辦?”
“你呀你呀,就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當他李卓群還是上次的馬尚全?”
“他雖然比馬尚全強些又能怎樣?光他兩個人還能翻了沖南的天?他李卓群不就是省派干部嗎,他上面有人,我們上面也不是沒有人!還有,那些從我們縣出去的領(lǐng)導們還少嗎?這些力量組合起來,憑他一個李卓群一個馬尚全又能如何?”
“那我問你,你靠邊了,是不是有個洪震江站出來?他洪震江是幫你說話還是幫他李卓群馬尚全說話?他李卓群一來就親自拜訪老干部是為什么?他李卓群那樣幫大黃莊老百姓說話是為什么?他在城中菜市場演那一場你是知道的。上午沖南新聞看了吧?他還解決了欠資,現(xiàn)在又要處理小車,處理樓堂館所,這些你想過嗎?雖然他才來十來天,也撤了老劉,降了世民,抓了李光庭、徐為來和馬富仁,但這正好成就了他,F(xiàn)在不僅邊梅李巨所靠過去,連梁致遠也投降了。還有章程、劉能等一批人。這些你想過嗎?你能撼得動他?”
“那,也不能這樣任他們?yōu)樗麨,那我們不是完了嗎?rdquo;
“完不完,那還是兩說。但是至少現(xiàn)在不能毛躁。你們這種行為都是以前慣壞了的。就是高書記不走,能容忍你電業(yè)局這樣胡作非為?”
一席話說得羅挺默然無言,客廳里氣氛也凝重了。劉京東為了緩和氣氛,問衛(wèi)生局局長魏良樹:“你們衛(wèi)生局的事辦得怎么樣了。聽說你也在拖著不辦?”魏局長說確實是沒有什么要辦的。劉京東嘿嘿笑說:“老魏啊你是明白人,怎么也糊涂起來了?你們局真的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那人家還寫信干什么?”
魏局長道:“那我這就回去辦。”說著要走。劉京東示意他坐下道:“那幾個醫(yī)療事故要辦!就是其中有你的親戚和朋友也要辦!”
魏良樹答應了幾個是,掏出手帕擦汗。劉京東又向他做了詳細交代,魏良樹才膽戰(zhàn)心驚地出門。劉世民報告說胡可要回來,顯得很著急。劉京東沒有否定消息的準確性,反問劉世民怎么辦。劉世民哪里有好主意。劉京東讓他趕緊擇清自己。
“怎么擇,要是那樣還不把我也擇進去?那到時候恐怕要牽連到一些人?”
“即使牽連到一些人,你都要攬著,等待時機。”
“還有時機?”
羅挺道:“還有屁時機!一個個都倒了,還有翻盤機會?你這是哄孩子的話!我要回去,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搞點動作。再不識相叫他全縣電網(wǎng)癱瘓!”劉京東大驚,臉色煞白,攔住要外出的羅挺語不成調(diào)地道:“你,你,你不要命了。∧阒肋@樣做的后果嗎?”
“知道,我要讓他李卓群馬尚全在全國出名!”
“站!坐下!”劉京東厲聲道。
羅挺愣住,被劉京東摁到沙發(fā)里,聽到聲音的劉京東老婆出來道:“干嘛干嘛,我還以為家里來了搶匪了!真是的,都是老朋友了,說話就不能客氣點!”
“沒你的事,你給我閉嘴!回你的房間!”
劉京東老婆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本想發(fā)作,但看到客廳里幾個人都是滿臉官司,也就恨恨地咬牙退出,砰的一聲推上門以示憤怒。劉京東沒有理睬老婆的放肆,急切地道:“老羅,你耍橫要橫到點子上,你這樣蠻干是不行的。你不但動不了李卓群和馬尚全一根毫毛,反而中了他們的詭計,到那時不但你要進去,我們這些人跟著倒霉,連那些在外面的老領(lǐng)導都要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到那時可真就回天無力了!”
“難道現(xiàn)在還有回天之力?你不就是捧和托嗎,能行?”羅挺仍然不服氣道。
“我說你們啊,非要逼我……嗨,我就向你們透露一點。你們嘴可要嚴實,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劉世民和劉福源齊聲道:“那當然!”
劉京東問:“老羅,你呢!”
“要是好主意,我還傻到逢人便說的地步?”
“有一句話你們應該記住: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我們要做的不僅是順著他們捧他們,還要學會運用太極四兩撥千斤的巧勁。等待時機,乘勢而進!懂了嗎?”
劉福源道:“他們,有了分歧了?”
“暫時沒有,也快了!”
劉福源暗暗點頭,說:“好!到了那個關(guān)鍵時候,我們再拼盡全力猛推他們一把,大事可成!妙!”劉福源雖然長得胖,看上去顢頇,其實他是個工于心計的人。羅挺聽了劉福源的話,方轉(zhuǎn)過彎來。在他眼里,劉福源比自己牛多了,他有后臺,在縣里天不怕地不怕,在社會上,連那些驕橫慣了的團伙都把他視為老大。他現(xiàn)在都這樣了,看來再怎么逼劉京東也沒有用了。他只有接受劉京東的說辭,但還是討價還價地說:“那我也不能就這么靠邊站著!”
劉京東道:“靠邊站著,是對你客氣。你要是真的有事。李卓群回來還不立即撤了你?你別急,撤是撤了,只要你保留了公職,自然有機會!”羅挺想想,也只有這樣了,便低頭不語。
劉世民問:“劉縣,那我也要這樣?”
“你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一旦落到頭上,千萬不要驚慌,要鎮(zhèn)定。你們瞧,馬光泉不是還挺著嗎?他要是一松口,進去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那他不是永遠沒有機會了嗎?”劉世民道。
“誰說沒有機會,只要挺過來了。等高光太上臺了,事情不就有轉(zhuǎn)機了?何況他的問題不是太大。他要是吐口了,政治前途就徹底完蛋了。搞不好還真要判個幾年!”三人聽了都默然無語。
送走了三人,劉京東老婆發(fā)作了。劉京東這回沒有退讓,狠狠地沖她發(fā)了一回大火。完了,劉京東氣憤地拿著枕頭睡到沙發(fā)上了。老婆見他真的憤怒了,嚇得自己收場。
第二天,劉京東準備好一切,來請馬尚全。
馬尚全昨晚將自己的建設(shè)思路再一次充實完善,確定以開發(fā)商品房和招商引資為重點拉動其他。通過昨天的談話,他看出劉京東是個可用之人,和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這讓他很舒心。寒光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他前次在沖南和寒光還是合得來的。去拍賣會現(xiàn)場,正好在全縣群眾面前亮相。他叫來張秘書,問稿子寫好了沒有。張秘書說:“昨晚就放在辦公桌上了。那時,你剛睡下不好驚動。”馬尚全拿起稿子看,覺得稿子不行,張秘書很緊張。劉京東也看出馬尚全不滿意,建議推遲到下午進行,等稿子修改好了再開會。
“不!現(xiàn)在就去!”
“那稿子?”
“不用也罷!”
張秘書膽怯地跟著兩人出門。
臺階下面沒有小車,馬尚全問怎么車子還沒到。張秘書剛要張口。劉京東笑著說:“縣長,你忘了,今天不正是要拍賣車子嗎?”馬尚全拍了一下腦袋自嘲地說:“你看我,一時還真的改不過來。走,我們也鍛煉鍛煉去!”劉京東笑著陪馬尚全去自行車棚取車。
拍賣會現(xiàn)場人山人海,人們扶老攜幼,可謂萬人空巷。誰都想見識一下在報紙上廣播里強調(diào)的事,如今真真切切發(fā)生在自己身邊到底會怎樣。當然,更多的人是沖著李卓群來的。他們猜測,這么大動靜,作為縣委書記的李卓群不能不到場。他們哪里知道此時李卓群正在深山里翻山越嶺規(guī)劃那里的未來。瞧著這空前盛況,工作人員真有點擔心秩序。電話請示了劉京東,劉京東將會場的情況告訴了章程,請求支援。章程也得到執(zhí)勤干警報告,自然不敢大意,和劉能商量之后,親自調(diào)動警力讓他們換上便衣隨他前往會場布控。參加競拍的買家陸陸續(xù)續(xù)從警察疏通的人行通道里進入臺下席位里就座。本地樂隊正在喇叭里賣弄著他們的技藝。
人們翹首企盼,等待著他們心目中的偶象出現(xiàn)。忽然,有人大聲道:“來了,來了!”人們紛紛將頭轉(zhuǎn)向運動場東門入口處。入口處騎來十幾輛自行車,為首的是馬尚全。有認識的人道:“是馬縣長!”
“哦,還有劉縣長、寒書記、邊部長……哎,李書記呢?”
“是啊,李書記呢?怎么看不到李書記,這么大的事他怎么沒來?”
“這還不容易解釋,李書記肯定有更重大的事要辦!”
“哎,沒有李書記,算是白來了。”
“看看吧,看看也不錯。你看那些記者忙的,看今天晚上新聞怎樣報道。”
“這事肯定能上中央臺!真遺憾,李書記入不了鏡頭!”
馬尚全進入通道后,推著自行車步行,滿臉興奮地和兩邊群眾打招呼問好,親切得就如中央領(lǐng)導下來體察民情。群眾自然也歡迎騎著自行車入場的領(lǐng)導。馬尚全一行好不容易來到臺下,支好自行車上臺。臺下人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上臺的領(lǐng)導們集體揮手致意。劉京東走到講臺前對著麥克風說:“請大家安靜!請大家安靜!”場上掌聲人聲慢慢稀落。劉京東道:“今天人多,請大家保持安靜,注意安全。如果出現(xiàn)什么事故,請大家不要驚慌,保持冷靜。有人處理。散場時,大家不要急著走,在工作人員安排下,分批離開。千萬不能著急,一著急很容易出現(xiàn)踩踏事故!”臺下沒有人走動,沒有人說話,眼睛緊盯著臺上。
劉京東宣布道:“沖南縣縣委縣政府為了貫徹中央和國務院指示的精神,將縣內(nèi)所有黨政機關(guān)超標車輛集中拍賣,將清理出的樓堂館所全部對社會公開拍賣。拍賣所得一律上繳國庫用于沖南建設(shè)。下面請縣委副書記、沖南縣縣長馬尚全同志為拍賣會致辭!”
掌聲驟起。馬尚全微笑著走進講臺,掌聲稀落。馬尚全道:“同志們,沖南縣父老鄉(xiāng)親們!今天縣委縣政府在這里舉行拍賣會,拍賣不符合中央精神也不符合人民意愿的小車和樓堂館所,我們新一屆縣委和政府堅決執(zhí)行中央決定,努力打造一支廉政為民的公務員隊伍,樹立黨和政府的嶄新形象!把有限的財力用于社會發(fā)展,加快我縣經(jīng)濟建設(shè)步伐。早日改變我縣經(jīng)濟落后的面貌!讓大家早日享受到改革和發(fā)展帶來的成果。在這里,我向大家宣布,現(xiàn)在的縣委縣政府辦公大樓已經(jīng)溢價賣給了汪沖鐵礦……”
人群里頓時發(fā)出歡呼。
馬尚全做了多次手勢才制止住激動的人群,道:“我說溢價,是因為這座大樓成本是1.6億,如今賣了2億多。”人群再次沸騰。等聲音稀落了,馬尚全又道:“這是李卓群書記的決策,無疑是正確的!等老大樓改建完成了,我們馬上回遷,F(xiàn)在的大樓用作礦業(yè)集團辦公場所,這無疑又給我們沖南發(fā)展增添了助力。他們開年就要開發(fā)瓦山礦,還要就地辦粗加工廠和部分精加工廠?梢灶A見,我們沖南將成為一座新興的鋼城!”臺下掌聲暴風雨般響起。
馬尚全神采飛揚,繼續(xù)說道:“老辦公樓改建的資金由礦業(yè)集團出,不花我們縣財政一分錢。”馬尚全停住,等待著掌聲?墒,人們這次完全沒有反應。這多少讓他有些意外,他接著道:“當然,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很重,困難很多。我們堅信,只要我們集中精力眾志成城,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們的前進步伐!我也不多說了。下面,我宣布:拍賣會開始!”臺側(cè)燃放鞭炮。
臺下議論聲陡起。議論的焦點似乎完全集中在李卓群身上,對馬尚全這個縣長沒有多少人提及。馬尚全也聽到只言片語,心里雖然不滿,可表面上依然神態(tài)自若。從省城請來的拍賣師登場,臺下的聲音才算打住。大家目光集中到拍賣師身上。拍賣師首先宣布了拍賣規(guī)則,道:“各位競買人,你們座位上都有拍賣細則和各個拍賣品起價表。請你們看仔細了,按照要求舉牌競價。好,再給大家10分鐘準備,10分鐘后開拍。”拍賣師走回。競買人再次拿起文件細看。觀望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
10分鐘后,拍賣師準點上臺。拍賣的第一宗賣品是車子。拍賣師先從縣委縣政府的車開始拍賣。每拍賣一部車子都要報出車子原屬單位,車名,原購買價,使用年限和車況。競價激烈,縣委縣政府的車都以超過購買價拍出。各個單位的車也都以高出起拍價拍出,有的還達到購買價。百來部車用時不到三個小時各歸新主。拍賣師休息十來分鐘,再次主持拍賣樓堂館所。這一項內(nèi)容不多,只有賓館、招待所和禮堂各一座,在新大樓之前蓋的兩座綜合樓。這些都是大宗物品,競價人十分小心。觀看的人們也慢慢失去了耐心,等到拍賣結(jié)束,場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這幾座房產(chǎn)競拍的效果不佳,因為動輒幾百萬,有的近千萬,賣出的價稅只略高于原價。招待所由于地利的關(guān)系,以高出起拍價38萬成交。賓館的況拍價格在起拍價停留好久了,竟無人舉牌。拍賣師一再拖延時間,在最后一刻才有人舉牌,后來無人再舉牌。買主以起拍價420萬買得。
散場后,經(jīng)統(tǒng)計共拍得3476萬元。馬尚全指示立即歸入財政。劉京東將馬尚全拉到旁邊小聲說,劃撥一部分款項進入縣長基金,要都入了財政,那你以后要辦什么臨時性大事可就不順手了。馬尚全想想覺得很對,到那時要辦事,手里沒有錢,伸手向財政要,又要打幾個彎,能不能滿足實數(shù)還得兩說。馬尚全太明白郎局長的行事作風了,錢到了他手里,就像他家的似的,你要找他要錢,不亞于生生拿刀割他的肉。哪一回痛快過?就是他這個一縣之長要動用財政的錢,他也要考慮半天,而且還要問這問那,符不符合相關(guān)規(guī)定,是不是違規(guī)了。就是答應給了,還要履行正規(guī)手續(xù),麻煩老大的。馬尚全立即指示有關(guān)人員留下1000萬歸入縣長基金賬戶。劉京東見了,心內(nèi)暗暗竊喜,說:“我剛才接到寒書記電話,要我下午參加老大樓改建開工儀式。有些事需要我出面協(xié)調(diào),我就不參加中午的招待會了。”
“那好,盡量將改建和裝修的標準提高一點。”
“那是當然。我盡力而為,我一個人不行,不還有寒書記和李主任在嗎?”
劉京東告別了馬尚全,并沒有立即去老大樓那邊,而是進了一家不起眼的中等飯店。里面早有人在等著他。
馬尚全陪著拍賣師和公證處的人剛剛在飯店坐定,服務員的茶水還沒有倒完,郎局長趕到了。馬尚全知道他的來意,連忙起身向客人告假,說等處理完了事立刻回來,讓其他人好好招待客人。他拉著郎局長的手走向外面,坐到酒店經(jīng)理安排的單間里。郎局長迫不及待地問:“馬縣長,聽說你留下1000萬進入縣長基金里了?”
馬尚全馬上道:“是有這么回事,你別激動,等我說完。開年就要大規(guī)模上項目了,預算往往不足,你也是知道的,還有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和其他項目,還有臨時性用度都需要緊急周轉(zhuǎn),有些事要履行手續(xù)可能會誤事。倒不如從這個賬戶里出,來得快。當然,資金的使用還是要接受你們的監(jiān)督和審計部門的審計,這點你放心!”
郎局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資金數(shù)目過大,而且使用上不一定能把握得住尺度。我只是提醒縣長。將它交給財政,需要時少不了半分。這對你也是好事呢。”
“謝謝,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要是有些費用我拿不準,一定向你這個財政專家請教,這總可以了吧!”
“這么說你……嗐,算了,你是縣長,我也不多說了。”馬尚全請郎局長留下一塊陪客人吃飯,郎局長哪里肯留。馬尚全望著郎局長走去的后背搖搖頭,只說了一句:“李卓群來了,這人都怎么了?”
馬尚全讓李卓群回縣里是要和他商量大計。經(jīng)過這幾天的謀劃,馬尚全覺得自己的發(fā)展方略已經(jīng)定型了,想盡早付諸實施。李卓群也將傈坡寨和周圍的情況基本摸清了。交通局派來的人將道路修筑的大致思路和預算也匯報給了李卓群。電信部門也將架設(shè)光纜設(shè)立中繼站的情況作了匯報。省旅游局專家對傈坡寨自然和人文資源十分推崇,已經(jīng)參照李卓群的想法做好了一期開發(fā)的目標和計劃。李卓群帶了這些資料和萬山虎父子給他準備的各種干果、山珍樣品出山了。
李卓群回到張家嘴受到英雄般的禮遇。張旺向大家說:“李書記說了,我們這里馬上就要成為傈坡寨旅游的第一站了。這里重點發(fā)展餐飲和住宿業(yè)。”
有人問:“在傈坡寨建客房不更好,哪里輪得上我們。”
“這你就不懂了。李書記和省里的專家說,不能破壞山里的原生態(tài)。他們那里只建設(shè)相關(guān)旅游設(shè)施和必要的餐飲點,主要的還是落在我們這里。當然他們那里還是主要的,比如引導、山場管理、生活風貌的展示等都是他們做。”
聽了這些話,人們開始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中。李卓群在大家的歡樂聲中將一元錢交給小店老板,說:“張老板,這是那天的電話費。”老板愕然不知所措,攆著李卓群嚷著要他收回錢。李卓群和他的人已經(jīng)騎上自行車疾駛而去,哪里還追得上。
張旺問明原委,道:“叔,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李書記。他時時想著我們老百姓,聽他的沒錯!”大家都被這件小事感動。
老板抖著手里的一元錢連連道:“一個電話用不著這么多錢,李書記這一元錢給我的教育很深刻!旺兒你陪我進城。”
“干什么?去還錢?”
“不是,我要訂一個大相框,還要請人將這件事用金字寫上,和這錢一道貼到相框里,作為我將來商店的門牌!”大家聽了齊聲叫好。
要回縣城時,李卓群交代馬國泰、何兵:“這幾天,電信、移動、聯(lián)通按著第一步規(guī)劃來建設(shè)站點,你們要派人派工全力協(xié)助。我這就回去讓這些公司來勘察接通閉路電視和網(wǎng)絡(luò)。讓傈坡寨首先變得耳聰目明,這樣利于下一步開發(fā)。”兩人無不答應,當場確定何兵進駐張家嘴專門負責。李卓群這才放心地和兩人道別,領(lǐng)著一行人騎著自行車回城。路上,程湘南和薛慕里沒有像來時那樣中途累倒,一直緊隨著。李卓群回頭看看兩人,笑問程縣長要不要下來休息一會兒。
程湘南笑著說:“不用了,現(xiàn)在習慣了!”薛慕里笑笑沒有作聲。李卓群看了也不點破,說:“我還真要下來休息。這里能用手機嗎?”
“這里應該沒問題。”
李卓群停車。眾人下車坐到路邊休息。李卓群打了一連串電話。完了交代高潮回縣里首先將省旅游局專家考察、評估和初步開發(fā)方案復印,給每個常委和相關(guān)委辦局發(fā)一份,再復印十二份備用。
辦公室里,馬尚全、寒光、劉京東、邊梅、梁致遠、王部長、章程和李巨所都在沙發(fā)里坐著等待。李卓群見了哈哈一笑道:“哦,夠開常委會的了。”馬尚全先和李卓群握手道:“辛苦了,歡迎你這個大功臣!怎么樣,抱回大金娃娃了?”李卓群笑容滿面和大家一一握手。高潮要給大家倒水,讓馬尚全攔住,說:“你也辛苦了,怎么還能勞動你呢?休息去吧。小張,給領(lǐng)導們倒水!”高潮知道他們有事要談,望了一眼李卓群。李卓群向他點頭,高潮知趣地退出,去干李卓群交代的事了。在張秘書倒水同時,李卓群將辦公桌后面的木椅拿到桌前坐下,笑問:“諸位來不是光和我品茶的吧?有什么指教請說!”大家見張秘書還在倒水,只是微笑,沒有說話。馬尚全知道大家的意思,張秘書正好最后一個給馬尚全倒水。馬尚全接過水瓶讓張秘書離開。張秘書出門,將門輕輕帶上。馬尚全放下水瓶讓大家說事。王部長說:“我的事情簡單,我先說。完事了就走,不打擾大家。”王部長拿出一份材料起身交給李卓群,說:“這是輪訓安排表,你看行還是不行?”李卓群看了兩頁說:“就這兩頁內(nèi)容看,很好。待會兒我再細看。開班的時間定了沒有?”
“定了,就在明天上午,要是倉促了,再改期。”
“不行!不能那樣隨意,就明天上午開班!”
“書記,你還要講話,能來得及?”
“沒事,我也不講什么高深的理論,又不發(fā)表,都是身邊的事,不需要準備。”
“那謝謝了。電視臺和廣播電臺我已經(jīng)和他們統(tǒng)一宣傳口徑了,今冬和明春的任務是宣傳打黑除惡的成果、廉政建設(shè)和城建。”
李卓群道:“讓電視臺和電臺派人會同你們宣傳部去傈坡寨和余嘴鄉(xiāng)小李莊看看,那兩個地方的旅游資源可是實打?qū)嵉。做個先期宣傳。小李莊不用考察,我最熟悉,那里最適合建療養(yǎng)區(qū)和農(nóng)家游。還要重視環(huán)境保護和礦業(yè)集團的動向,這可是關(guān)系我們沖南未來走向的大事。”王部長將李卓群的話記在筆記本里。聽說李卓群執(zhí)意要開發(fā)傈坡寨還要開發(fā)小李莊,馬尚全心生反感,可眼前不好多說,想等眾人離開好單獨說。
王部長問還有什么指示。李卓群道:“精神文明建設(shè)是件大事,你們宣傳部要多在這方面動腦筋,搞個計劃,F(xiàn)在社會上甚至我們干部隊里,有些人精神貧乏得厲害,理想缺失,萎靡不振。有人不加分析批判地接受一知半解的所謂什么這個理論那個價值的,好像一講改革開放,講發(fā)展經(jīng)濟,就不需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了,好像它們過時了,要另起爐灶了。當然還有人抱著教條不放,這也不行,再好的理論也要在新形勢下做出調(diào)整和發(fā)展,這才是真正的與時俱進。哦,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說得清楚。這方面寒書記和你都是理論大家,我只是給你們宣傳部提個醒,認真謀劃,看怎樣在新形勢下做好宣傳工作,怎樣對待思想、理論和代表。寒書記,這方面你可要多費精力了。”
寒光道:“責無旁貸!這是改革深入所必須的,是時代的要求。我們要保持社會主義前進方向,要保持黨的正確領(lǐng)導,要實現(xiàn)跨越式發(fā)展,要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須加強理論宣傳工作!從理論上解決發(fā)展中出現(xiàn)的理論問題,廓清思想認識中的誤區(qū)和模糊認識。理論宣傳上要如此,文化建設(shè)更是如此。具體的工作我會和王部長商討安排。”
李卓群喝口水繼續(xù)道:“好!要從理論高度、深度和廣度上搞清主義、理論和代表之間的源流關(guān)系、傳承和發(fā)展,再聯(lián)系中國社會和我縣具體發(fā)展實際,發(fā)揮理論的指導作用。廓清目前理論界的認識誤區(qū)非常重要,對那些打著各種幌子和旗號的理論、價值觀作出分析、批判,統(tǒng)一思想認識。在此基礎(chǔ)上統(tǒng)籌規(guī)劃我縣的思想文化建設(shè),經(jīng)濟越是發(fā)展越是離不開思想、精神和承載這種思想精神的文化載體。你們可以在宣傳部內(nèi)部首先展開討論和研究,你們理論工作者要首先廓清思想認識。宣傳計劃和發(fā)展規(guī)劃確定了讓我先看看,常委會討論通過了,然后再決定后面的步驟和行動安排。我們常委們也要舉行定期理論學習。”
王部長聽了,不由得掏出手帕擦汗。眾人聽了都各自深思,無人說話。王部長問李卓群,宣傳部內(nèi)部研討應該從哪里入手。李卓群看了寒光和王部長一眼,道:“這樣,現(xiàn)在所謂的‘普世價值’很有點市場。你們就從‘普世價值’入手,有問題我們不能回避。我認為世界上沒有哪一種理論是‘普世’的,這不符合生存和發(fā)展的規(guī)律。馬克思主義也是這樣,比如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等等,所以我們要根據(jù)時代的發(fā)展要求來發(fā)展馬克思主義,使之不斷新生向前!我在這里不提完善,因為完善是特定階段和時期以內(nèi)的事!”
王部長終于如釋重負,微笑道:“李書記,你真是……哦,我不說了。我這就回去著手辦!”李卓群笑笑,沒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