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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第一章

 

  華先生:“我每天都有可能醒不過來,我需要她恨我。”這樣哪天他真的走了,她也不用受太多苦。恨一個人,總比愛一個人容易些。
  蘭坊的長廊里很少有完全黑暗的地方,不遠(yuǎn)處就有燈。除了光亮,也許還有人。
  華紹亭側(cè)過臉看著裴歡,他松開她被撕開的上衣,然后說:“自己脫。”
  裴歡終于抬手打過來,她發(fā)瘋的反抗引起一連串的后果,一側(cè)暗影里突然沖出人攔在華紹亭身前,拿槍對準(zhǔn)裴歡。
  她的手被華紹亭握住,胸口的衣服幾乎全被扯開,黑色的內(nèi)衣勒在肩骨上,冷冰冰的夜里,活色生香。
  裴歡當(dāng)然知道,華紹亭身邊不可能沒人跟著,她再動一下就要腦袋開花。與此同時,華紹亭卻突然皺眉,伸手將裴歡按在胸前擋住,然后另一只手反身握住來人的槍。
  對方自然是華紹亭的貼身保鏢,他看華先生親自出手,再也不敢亂動。
  子彈已經(jīng)上膛,華紹亭伸手一握,擋住了槍口。這個白天只會辨香看書的男人,在夜色里卻像入了魔,傳言中的老狐貍,他的狠與惡都是層層皮毛后的幻象。
  那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呼吸一滯,手都在抖。
  華紹亭輕輕巧巧奪過他的槍,槍口反轉(zhuǎn),頂在保鏢的額頭正中。
  對方渾身劇烈顫抖,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彌補(bǔ)過失,情急之下,他撲通一聲跪下,凄厲地喊:“華先生!”
  華紹亭搖頭,咳了兩聲,輕聲說:“你出來的不是時候,看了不該看的。”
  “華先生……是她!是她先……”
  華紹亭舉著槍的手下移,又說:“按規(guī)矩,眼睛犯錯就留下眼睛,不過……”
  槍聲突然響起,隨著響起一聲慘叫。華紹亭在對方歇斯底里的痛呼之中繼續(xù)慢慢說完:“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血。”
  那顆子彈角度精準(zhǔn),擦著對方左側(cè)額頭呼嘯而過,劃開一道傷口,險而可怕。
  不過幾秒,那男人在生死之間走過一回,嚇得直愣愣地跪著,臉上漸漸涌出血他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腿都軟了,直接倒在地上。
  華紹亭扔了槍,空氣里終歸還是浮上些淡淡的血腥氣,他微微皺眉,兩側(cè)馬上有人跑過來拖走地上的人。他拍拍裴歡的背讓她放松,整個過程都很溫柔,仿佛剛才殘忍的人不是他。
  遠(yuǎn)處,大堂主顧琳聽見槍聲已經(jīng)趕過來,她明顯起身匆忙,還穿著細(xì)帶睡裙,外邊披了一件真絲開衫。她手里拿著槍,看見華紹亭和裴歡在一起,轉(zhuǎn)身四下打量,看到?jīng)]有別的異樣,這才開口問:“華先生?”
  華紹亭沒回答她的疑問,卻看向她披的衣服,他忽然走過來,顧琳猝不及防地退后一步,他離她越來越近,顧琳瞬間連自己拿著槍都忘了,分秒的時間里,她竟然因為他的靠近而方寸大亂。
  這是個很怪的男人,剛剛做了可怕的事,身上卻沒有殘忍的味道,只有木頭的香氣。
  他身體不好,有宿疾,因而人總是懶懶的。
  他……他離她近在咫尺,就算相處六年,她還會在這種時候忘記呼吸。
  顧琳腦子里閃過這么多念頭,她知道自己完了。
  對面的男人根本沒有什么表情,他走過來直接拿走顧琳肩上披的開衫,然后用這衣服將裴歡裹住。
  秋天夜里的風(fēng)已經(jīng)很涼了。顧琳錯愕了一下,很快移開眼睛。她唯一擋風(fēng)的東西被華紹亭拿走給了別人,她就只能露著肩膀站在風(fēng)里。
  顧琳余光里看見華先生抱緊裴歡。那個女人在找死,掙扎著想要走,他卻不讓,最后他拿衣服的袖子將她的手綁住,然后無奈地嘆氣。
  整個過程顧琳就穿著細(xì)帶睡衣站在風(fēng)口里,因為華先生沒有下一步的吩咐,她不能走也不能動。
  有那么一瞬間,顧琳很想打死那個女人。
  顧琳從小就吃過苦,見過生離死別,見過世態(tài)炎涼,所以她并不奢望什么真心。
  只是,裴歡沒回來的時候,她還在他眼里。她回來后,顧琳整個人還不如那件衣服。
  華紹亭直接把裴歡抱起來,隨后走回海棠閣。他轉(zhuǎn)身很干脆,根本不記得還有人站在原地。
  顧琳站了很長時間,一直等到長廊里有人經(jīng)過她才動了動,對方看見她傻站著很驚訝,提醒她:“大堂主,這么晚了還不回去睡。”
  是隋遠(yuǎn)。
  顧琳笑了一下點頭,目光冷冰冰的。隋遠(yuǎn)被她這表情嚇得縮了一下肩膀,伸手在她眼前揮揮,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長廊盡頭,恍然大悟。
  他看見她露在寒風(fēng)里的肩膀,將自己的外套甩過去給顧琳披上,壓低聲音和她說:“你還看不懂嗎,這是他們兩人的事。”
  顧琳抬眼看他:“你知道多少?”
  隋遠(yuǎn)慌忙搖頭:“我當(dāng)然不知道,你別問我。”他說完就往前走,走了兩步不放心,回頭看顧琳,最終敗下陣來,又說,“我知道的就是,三小姐說明天要走。所以,今晚誰也別去海棠閣找不痛快。”
  顧琳甩手把槍和隋遠(yuǎn)的外套統(tǒng)統(tǒng)扔在了地上,抱著肩膀扭頭就走。隋遠(yuǎn)好心好意,知道她在鬧脾氣,說要送她回去,也被她惡狠狠的目光給趕走了。
  她一個人往自己的院子走,走了沒多遠(yuǎn),四下看看,再沒有其他人跟著了。
  顧琳盯著身后黑洞洞的夜,忽然轉(zhuǎn)身又退回去,她換了條小路,直通海棠閣。
  那院子里安安靜靜,甚至沒有亮起燈。顧琳就站在最北邊的房間外,離那扇門兩米的距離,里邊隱隱約約有壓抑的廝打聲。顧琳明明什么也聽不清楚,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房間里有人絆倒,隨后又被人拖起來。黑漆漆的環(huán)境,沒有人來得及開燈。
  裴歡被他扔在床上,她急了,手被捆著,于是抬腳就踹了過去。上方的男人聲音難得有了波動,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說過,你可以回來報仇。你也當(dāng)著所有人開了一槍。”
  裴歡只能模糊地看清華紹亭的輪廓,他黑暗的影子在房間里就像揮之不去的噩夢,讓她渾身顫抖。她感覺到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她幾次想要掙脫開,卻都被他狠狠按在床上。
  華紹亭還在說著什么,吻上裴歡的唇角,聽著她近乎哽咽地倒抽了一口氣,模模糊糊地說:“我的縱容是有底線的,是不是……裴裴?我早就告訴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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