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在旁忙道:“千萬不行,你們又忘記師父的遺命了?”
我頓時泄了氣。師父的遺命是,我們必須在他指定的國家之內(nèi)弘揚廚藝,所以等閑不準去別國。
“那若梔怎么能來明朱國……”我猶不甘心。
小寶聳聳肩:“若梔不知為何從吳殊國跑了出來,我此次碰巧找到她,順路就帶她來讓你們見個面……小萱兒,你不如也幫忙勸勸,若梔她現(xiàn)在死活就是不肯回去。”
“別勸我,我才不要回去!”若梔聞言漲紅了臉叫道。
一向直來直去不知臉紅為何物的若梔今天竟然一再臉紅,看來有戲。我?guī)е┛春脩虻男膽B(tài),拍拍若梔的肩:“師父之命不可違,吳殊國的軍師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不如早日搞定那個軍師,然后弘揚廚藝絕對是事半功倍!”
“才不要!”若梔這次直接吼了出來。
我掏掏耳朵,心情不覺變得好了起來。
“哎喲,姑奶奶們,你們聲音再大些,就真要把人引來了。”小寶在旁跺跺腳,他從兜里取出粒藥丸匆匆遞給我,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這是什么?”我問道。
“你之前幾經(jīng)……周折……”小寶的表情有些尷尬,我猜他本來想說“你做了這么多傻事”。
只聽他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身子虧損太多,要恢復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我們不能在你身邊照顧,吃了這藥丸多少可以有所裨益。”
原來是傳說中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的神奇特效藥丸,想不到小寶也有這玩意兒。我點點頭接過一口吞下,立時感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通體舒暢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感似乎都消除了不少。
我一時神清氣爽,對小寶的好感頓時大漲,對他溫和笑道:“謝謝你。”看了看依依不舍的若梔又問,“那如果以后我想師姐妹們了怎么辦?”
小寶嘿嘿笑道:“這很簡單,到時你只要朝著東方大喊三聲‘英明神勇的胡金寶大人’,我就……”
我不等他說完就忍不住一個栗暴敲上去,真是給他點陽光他就燦爛!
小寶揉著腦袋委屈地掏出兩只竹筒,遞給我和若梔:“這里裝的是特制的煙火,找我的時候就朝空中放個,我就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我別的不會,但輕功還算湊合,幫你們送送信還是可以辦到的。”
正要再說話,忽然聽到敲門聲。
我朝若梔和小寶看看。
“我們走了。”若梔眼眶發(fā)紅,轉(zhuǎn)身跟在小寶身后躍出窗去。
我趕緊藏起小寶給的竹筒,捋下滿身的金銀珠寶,前去開門,外面是宋嫂魚羹芷蘭。她站在門口向內(nèi)掃視一圈,疑惑道:“方才婢子聽得屋內(nèi)吵吵嚷嚷的十分熱鬧,怎么只有夫人一人在內(nèi)?”
這事不好解釋,我于是打著哈哈問她進來有什么事,她遲疑了一下才道,是馬孝廉的夫人來訪。
我在記憶中查找,猛想起這不就是方才芙蓉魚片梅蕊提到過的,因不滿自家馬孝廉時常表露對李大學士擁有眾多小妾的羨慕之意,引發(fā)自身危機感,而對李大學士懷恨在心,便賄賂媒婆“撮合”了我的這樁婚事,將我推進了這個火坑。害我被一路拐賣,最后糊里糊涂嫁到這只種馬家里的始作俑者——傳說中的妒婦馬夫人?
“讓她進來。”我之前暫時遺忘的怒火又漸漸燃起,我和這女人絕對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心里盤算著要好好看清這位到底是怎樣的人物,便放好珠寶箱,徑自隨著下人走到客廳,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一名女子緩緩邁進門來。
此女子遍體綾羅,滿頭珠翠,低著頭,貌似溫良,偶爾瞟來的幾眼卻泄漏了她的蠻橫脾性。
坐下互相寒暄幾句后,我識趣地揮退了閑雜人等。她終于憋不住道出了來意:“夫人,我聞聽你是河東性情最剛烈的女子,如何今日能忍受與如許多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她面上誠懇得很,卻還是被我發(fā)現(xiàn)她眼底潛藏著的幸災樂禍。
我皺了皺眉頭,她還以為我不知道她對我做下的好事,想向我打聽情況?
你吃你老公的醋,這是你們家的私事,我管不著,但為什么偏偏要去陷害別人,用下作的手段毀壞別人一生的幸福?你陷害也就陷害了,為什么又偏偏打熬不住要巴巴地跑上門來探聽消息,唯恐天下不亂,盼著別人家宅不寧?
這也未免太可惡了些!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并不知道我從新婚之夜至今發(fā)生的事,多半這些消息都被那位杰出的李大學士封鎖了,外人全不知情。
我懶懶地一手撐著下巴道:“馬夫人夸獎了,我又怎么及得上馬夫人你……肛裂(剛烈)?”
馬夫人沒有聽出來我的弦外之音,仿佛一臉為我而起的憤憤不平:“夫人,你莫不是怕了?男人啊,不用棍子狠狠地打兩下就不會乖乖聽話。”
“咳……其實我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人家。”嘆氣,看來她還不知道李大學士已經(jīng)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居然還敢教人打相公,她跟李大學士結(jié)下的梁子有那么大嗎?這女人擱到我們思想開明的推磨谷里頭也是個潑婦。
“既然打不過,那可以罵他對他哭,男人最怕這套了。萬一被外人聽見,他寵妾滅妻的名頭可就響亮了。”
這回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指指院里的鑼鼓:“它們的聲大還是我的聲大?”我自認還沒本事達到能發(fā)出佛門獅子吼的境界。
“那么你可以尋死。”她不死心地再問。敢情,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都不放過,莫非我不痛苦她不快樂?
我眼微瞇,掩藏自己心頭遽起的怒意,笑道:“馬夫人,螻蟻尚且貪生,我何苦好好的大學士夫人不做去尋死?要知道我家夫君是個真丈夫,那些哭鬧的手段對付世間一般的庸俗男子還可以,又怎么適合他呢?”
“那你打算怎么對待?”她有些急切。
我兩手一攤:“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非常人物非常對待,所以我們今后會相敬如賓,相處融洽,甜蜜和樂,日子靜好……”
雖然不知道我的胡言亂語馬夫人聽懂了幾分,但她的臉色隨著我的話越變越難看。隨后站起身大怒,罵道:“天下竟然還有你這么不中用的女人?真是誤老娘的事!”罵完轉(zhuǎn)身就走。
這女人還真是很干脆地就原形畢露了,我嘆服。
真是同為天下潑辣人,相逢不如不相逢。
我聳聳肩端起茶喝了一口,嗯,好茶,香味純正,沁人心脾……我心情大好。
“娘子方才那段話說得真是好啊!想不到娘子將為夫如此高看,還打算今后與為夫百年好合,做一對恩愛夫妻,為夫真是欣慰得很——”隨著一陣鼓掌聲,李大學士的聲音伴忽然從身后傳來,一貫的沉穩(wěn)之外還拖著個尾音,帶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曖昧感覺。
“噗!”我不禁將嘴里的一口茶噴了出來,看向那個不知何時進來的李大學士,開始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那李大學士怡然地在我對面坐下,揮手讓管家和數(shù)名從人捧了些東西上來,正色道:“既然你已經(jīng)決心當我的娘子,今后就是這里的主母。這些田房賬簿,一應的金幣珠翠,就全都交給娘子你打理了。”
我聞言不由得眼中金光直冒,就這么一句話的工夫我就成富婆了!大學士府的田房賬簿,金幣珠翠從此都盡在我掌握……妙啊真是妙!
我眉開眼笑地看著那些東西,朝他拼命點頭:“夫君果然英明,這些東西交給我絕對是得遇明主,我一定會讓你們見識到我的非凡理財本領!”
李姓夫君當真欣慰地點頭,拉住我的一只手道:“既然你都接受了,那前晚未完成的儀式便繼續(xù)吧。今晚我們便重新行交拜禮,重進洞房,今后就做一對親密恩愛的夫妻……”
嘩啦!他的話還未說完,我另一只手中的茶杯就先與地面親密接觸得粉身碎骨了。我來不及心疼那只看來價值不菲的茶杯,馬上悲慘地發(fā)現(xiàn)到剛才自己在金錢的誘惑下,完全忘記了要當這家的主母就先得跟這色迷迷的家伙洞房……
“夫君……那個……真的要……洞房?”我僵硬地問道。
“哪有夫妻不洞房的?”
“可我們好像不熟啊,這會不會太快了……”
“新娘剛進門都不熟,不過你放心,洞房之后我們就會熟得無分你我了……”他俊朗的臉湊近了我,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桃花,“別告訴我,娘子你又后悔了?”
“你也知道,我只是被人設計,無辜拐賣來的。”我不死心地辯解。
“無妨。”他卻只是淡淡一笑,“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這個風流的家伙……我欲哭無淚,我當然后悔了。為什么自己總會在金錢的萬丈光芒下做出愚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