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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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劇終,看見滿場空座椅,燈亮起,這真實又象虛幻的情景。
趙秋晨大汗淋漓地從惡夢驚醒過來,靠在床頭急促地喘著粗氣,花了很長時間,才讓夢里顧知其那驚慌絕望的目光從眼前消失。天色已經(jīng)微明,薄薄的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在淡黃色的地板上,今天應(yīng)該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秋晨起床洗漱,深秋的冷水已經(jīng)有些刺骨的寒意,一捧捧地拍在臉上,終于讓她清醒了過來。吃完兩片面包一杯黑咖啡,秋晨出門上班。她工作的雜志社離家不近,要轉(zhuǎn)一次地鐵。早上的地鐵里,載滿了睡眼惺忪的男男女女,車廂里混合著早餐的油味和地鐵里特有的一股霉敗的味道。
記憶里,秋天的空氣應(yīng)該是新鮮純凈的。秋晨想起以前學(xué)校門口的桂花樹,那細(xì)細(xì)密密的小黃花,那沁人心脾的恬淡香味?芍皇且魂囕p風(fēng),花瓣便會紛飛飄散。沒入泥土,毫無蹤跡可循。就像逝去的從前,除了周而復(fù)始地在夢里出現(xiàn),他便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秋晨照例是第一個到公司,開了電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MSN,跟遠(yuǎn)在美國的雜志藝術(shù)總監(jiān)Ms.Bauer報到,一分鐘以后,她的電話便會打過來。
“晚上好,Ms.Bauer。”秋晨一邊戴上電話的耳機,一邊打開插著雜志所有最新版面的黑夾子!班蓿H愛的秋秋,今天我們有的是時間,我男朋友出差去了。讓我們好好地看一下這期的版面!
秋晨眼前一黑。這句話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Ms.Bauer會把對整個雜志社所有編輯勞動成果的不滿和鄙夷,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到她的頭上,而她只能唯唯諾諾地聽著,飛快地做筆記,如果Ms.Bauer心情好的話,她或許可以反駁兩句,從她手中搶救出來一到兩個被槍斃的版面。
“好的,我們開始吧!鼻锍可钗豢跉,拿了本剛開封的N次貼,開始認(rèn)真地做聽寫。一直到十點多鐘,雜志社的編輯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上班了,秋晨仍然在奮筆疾書著。她的身后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人,隨著她記下的一句句Ms.Bauer的意見,人群中不時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秋秋,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又對你兇。”過完了276頁的整本雜志,Ms.Bauer說。
“我知道,你每次都這樣,也是對事不對人!鼻锍棵銖娦π,”況且這是我的工作。”
“我年紀(jì)大了,脾氣改不了了,請你原諒。”
電話掛斷以后,秋晨合上夾子揮了揮手,”老板的意見都記下來了,你們自己去看吧,有問題來問我。”說完,她便趴在了桌子上,聽見身后的一群人飛快地集合到會議室里,搶著看自己的版面。她剛緩過勁來從桌上爬起來,就聽見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一個清脆爽朗的聲音:”……所以說,每天這么晚上班,也不是什么好事!
專題編輯宋流韻一邊走進(jìn)辦公室,一邊一臉惋惜地嘖嘖贊嘆。她很美,一雙大眼睛顧盼生輝,永遠(yuǎn)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是啊是啊,晚上班耽誤你看帥哥了。還是一個樓里的帥哥。”她身邊是全辦公室唯一的男性,美編杰夫。他不住搖著頭,對于一幫以看帥哥為生平第一大愛好的女人,除了鄙視,似乎無話可說。
“秋晨!”宋流韻轉(zhuǎn)頭看見秋晨,立刻飛撲過來,俯身攬住她的肩頭!睅臀覀忙好不好?”
她的香水是甜甜的花香味,雖然很濃,但并不難聞。她的聲音也很軟糯,尤其是在求人的時候。
“什么?”
“剛才,我去樓上那家律師事務(wù)所采訪,結(jié)果把錄音筆忘在采訪對象那兒了!
秋晨立刻反應(yīng)過來,微微一笑說:”看帥哥看愣神了吧?”
“哼,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記得找……”宋流韻說著,遞過來一張名片。
米白色的名片,紙張頗厚,捏在手里的感覺很踏實。
秋晨記住了那個名字。
紀(jì)暮衡。
那家律師事務(wù)所比秋晨所在的雜志社只高兩個樓層,秋晨決定從樓梯間爬上去。一路上她走得很慢,權(quán)當(dāng)是出來放風(fēng),散散心。剛走完一層樓,就聽見頭頂上有人說話的聲音。
“齊先生,如果你有案子要委托我,還是通過我們事務(wù)所比較好,何苦把我拖到樓梯間里來?”這個聲音不緊不慢,沉若止水,聽不出半點情緒,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起來,帶著股從容清淡的成熟感覺。
“哎呀……這不是……在公司里說不方便嘛……”另一個男人嘿嘿干笑了兩聲!蹦阋仓溃覀兝羁偟纳贍,才二十出頭,年輕人嘛,未免有點沖動……”
“嗯,那倒是!蹦侨说瓜袷琴澰S地說!眲e人不過是占了他的桌子,他就能打斷人家三根肋骨。真是熱血青年。我們這種老人家,自嘆不如!
他把嘲諷的話說得這樣認(rèn)真,秋晨站在樓下聽了,竟然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姓齊的人似乎早預(yù)見到他的反應(yīng),只停頓了片刻,就換了個有些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比绻覜]記錯的話,我們公司跟你們的合同,今年年底就要到期了吧?A城的律師事務(wù)所,恐怕……”
“沒錯,A城的律師事務(wù)所多如牛毛,什么樣的大律師你們李總請不起?我想,以后您也不用再到樓梯間里來找我。我還是比較喜歡辦公室,更亮堂一些,齊先生,你說呢?”
“紀(jì)暮衡!你要搞清楚,我今天來,不是來求你接這個案子的,不過是給你個機會,送李總一個人情,你要是真這么不識時務(wù)的話,以后可別后悔!”
原來這個溫潤淡定的聲音,就是紀(jì)暮衡。秋晨忽然有些忍不住,想探頭去看看他的長相,能讓宋流韻那樣長吁短嘆的一張臉,不知到底是什么樣子?
“齊先生這么關(guān)照我,我真是感激不盡!奔o(jì)暮衡輕聲笑了笑!辈贿^可惜,我待會約了人,就不能請你吃飯了。慢走,不送!苯又闶欠阑痖T打開的聲音。
秋晨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然一直站在這里,偷聽這并不光彩的對話,或許是自己已經(jīng)患上了編輯八卦的職業(yè)?秋晨輕輕推開自己這層樓的防火門溜出去,特地?fù)Q乘了電梯上樓。
律師事務(wù)所的前臺帶她去了紀(jì)暮衡的辦公室,待她的是紀(jì)暮衡的助理!澳愫茫沂菢窍录讶穗s志社的,我是來……”秋晨剛自報家門,紀(jì)暮衡的助理就從抽屜里拿出一支錄音筆!笆莵砟眠@個的吧?”她甜甜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班。謝謝。”秋晨點頭接過,看了眼她們身后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他的門上,在自己的銘牌下方,是一張照片。風(fēng)景照。照片上只有兩塊純凈的顏色,上半部分是淡青色的天空,下半部分是一片蔚藍(lán)的大海,波瀾微卷,整個畫面簡單而平和?粗@張照片,秋晨忽然覺得,世界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紀(jì)先生出去吃飯了,你還有事找他嗎?”“沒有了。謝謝你,我先走了!鼻锍炕剡^神來。
回辦公室的路上,秋晨站在樓梯間里,似乎被一股好奇心驅(qū)動著,打開了錄音筆。早上的采訪,是下一期雜志的職場主題,關(guān)于辦公室性騷擾的。所以才會采訪一個律師。他的聲音,透過音響效果并不很好的擴音筒,在逼仄的樓梯間里回響!啊,在遇到這種侵犯個人利益的、甚至是帶來了人身傷害的不法行為時,訴諸法律,才是保護自己的最佳手段……”那把聲音,像是月朗星稀的靜夜,溫和清淡,偶爾閃著光芒,無端地讓人覺得平靜。
那一期雜志的制作過程中,宋流韻一直后悔,沒有帶個攝影記者去采訪紀(jì)暮衡,好歹也應(yīng)該拍張大頭照放在角落里,并且不只一次地提到,要找機會做個專訪,美其名曰,揭露律師真正的行業(yè)內(nèi)幕。
秋去冬來,專訪一直沒有約成。那位傳說中的帥哥,似乎不太喜歡拋頭露面。
圣誕節(jié)快要到了,秋晨跟Ms.Bauer的電話溝通會時間猛然拉長,因為他們要在Ms.Bauer去度假之前,把明年二月的雜志做完。為了配合Ms.Bauer的時間,秋晨這天早上七點就要到公司。早晨第一班地鐵里,秋晨接到主編的電話!扒锍堪,最近辛苦你了。不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焙喞蠋熛瘾I(xiàn)寶一樣亢奮,“趙秋晨,我打算升你做編輯部主任!鼻锍课罩娫挘兜靡粫r間說不出話來。
“秋晨,雖然你不是佳人里工作時間最長、最有經(jīng)驗的編輯,但是在我手下那么多本雜志里,只有你搞得定Bauer,而且你這幾年的努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負(fù)責(zé)的旅游、美食這些生活版面,一直越做越好,你做佳人的編輯部主任,我想大家也不會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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