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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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高中畢業(yè)后第二年,這個鄉(xiāng)村中學又還原了為初中,而我也在師專畢業(yè)后又迂回到了母校。這些我都曾沒有料到的,那時社會上正缺人才,尤其是學校,我覺得自己就是分不到縣中學,也會分在縣城其他學校,想不到又分回到了這個小鎮(zhèn)的鄉(xiāng)下中學。所以說,我走向社會的第一步也是從小鎮(zhèn)開始的。
學校還是老樣子,身材瘦長的校長依舊頂著那張瘦長的臉,似乎悠閑地背著手在校園轉(zhuǎn)悠,見到我們,校長瘦長的臉笑意彌漫地打著招呼:回來好,回來好。與我一起分來的五個,年輕教師多了,沉悶的校園也活潑起來。之前,學校成績也算可以,但是有個別老師教學不認真,與學生關(guān)系處理不太合適,據(jù)說上兩個年級有的老師對調(diào)皮學生處罰學生的辦法很奇特,不罰站,不寫檢查,而是讓學生從廁所掏糞用茅罐往學校菜地里送,至于送幾次幾罐,那要看錯誤大小,一般就是幾次,象征性的?梢淮我粋同學一下子送了十五次,每次一罐,大家都喊他“十五罐”,因為那時古裝戲《十五貫》剛剛上演。
剛走上講臺,我們這些新教師銳氣正足,備課,上課,輔導學生,課余與學生一起做游戲,在縣里統(tǒng)一考試中學生成績也名列前茅。學校名氣很快傳開,許多家居較遠的也都找人想法讓孩子來這里讀書。鑒于以往經(jīng)驗,我很注意做落后學生的轉(zhuǎn)變工作,尤其是那些調(diào)皮學生,都很聽話。以至多年后學生見了我還說:崔老師,那會兒我們都怕你,你太嚴厲。
那陣子的學校與剛推行責任制的農(nóng)村一樣欣欣向榮,一派歡歌。那也是我人生中較為愜意時光之一。春天校園外是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麥田,晚飯后我和幾個同事在麥田里行走,提著錄音機聽蔣大為的奔放,聽鄧麗君的纏綿。累了就坐在田埂,春風微拂,夕陽西下,視野遼闊,心胸暢快。
第一次聽鄧麗君的歌就是在一個學兄辦公室,他有一個雙喇叭的錄音機,那時是很新潮的玩意兒。在他的床頭的桌子上放著,磁帶不少,民歌居多,鄧麗君的磁帶不輕易示人,人少時他放進去鄧麗君的磁帶,打開后跟著哼唱。一旦放《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他就很陶醉。當時他留著長發(fā)大鬢角,衣著時髦,夜里經(jīng)常到不遠一個村子學習武術(shù),加上說話口無遮攔,在校長眼里是刺頭。校長也時不時敲打他幾句。當時他正為自己的“家花”發(fā)愁,搞了幾個對象,都因為他是教師而告吹。
我們這些剛吃上商品糧的農(nóng)家子弟,知道農(nóng)民的艱難,找對象也都盡量找非農(nóng)業(yè)戶口。而那時有工作的女孩子找對象首選目標是機關(guān)人員,最沒辦法才考慮教師。我的那個學兄,由于對象嫌他是教師,沒有前途,就吹了。他很受打擊,走后門找關(guān)系要求轉(zhuǎn)行,臨走時很悲傷對我說:走吧兄弟,現(xiàn)在社會上沒人看起當老師的。這個學兄成為我們的榜樣,后來我們相繼找理由離開了這里。學校年輕的女老師少,即使有,大多也不愿在同行里找對象,也是覺得吃粉筆面的老師沒出息。師專畢業(yè)一同分來的兩個男老師,都追一個女老師,結(jié)果兩人鬧起了別扭,彼此互相擠兌,最后兩人都沒有成功。
那時,小鎮(zhèn)的供銷社,糧站,農(nóng)機站,衛(wèi)生院等單位的許多人都是一些沒有多少文化的臨時工,可這些單位里那些并沒有多少姿色的女孩子,也都神氣的很,見了我們這些當教師的,別說搞對象,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都不正眼看我們。
學校附近農(nóng)戶的豬羊雞狗在校園內(nèi)亂竄,一次上體育課,學生在前面跑,一頭豬憨頭憨腦地跟在后面轉(zhuǎn),一個學生用磚頭把豬砸跑,可豬的主人找到學校大吵大鬧。知道得罪不起,對竄進學校的家畜,學校只好小心翼翼驅(qū)趕出去。
那時的農(nóng)民,都希望孩子能考上大學,好讓自己臉面有光彩,卻都不把教師當回事。學校的院墻白天壘起來,晚上村里好事的人就給推倒。一個女體育老師有幾分容貌,上體育課時,村里的混小子們經(jīng)常圍在操場邊吹呼哨,起哄,夜里砸體育老師宿舍的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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