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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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點點頭，默默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小野富二的用詞，死去的大象。日本人用詞真有意思，徐成心想。他一臉厭惡地給尸體蒙上白布，然后兩手叉腰，再一次環(huán)顧四周。
其他探員正向醫(yī)院工作人員詢問情況，法醫(yī)鑒定也在如火如荼進行著。
氣氛保持著一種尷尬的沉默。
沒過多久，整個太平間也安靜了下來，探員們已經(jīng)停止了交談，法醫(yī)們已經(jīng)收集好了樣本，他們接二連三地離開房間，只留下稀稀拉拉的腳步聲。
徐成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安靜的空間里聲響顯得格外地刺耳。小野富二徘徊在尸體之間，時不時抬頭看一看正在接電話的徐成。
“包裹放到保安室�！毙斐蓪﹄娫捘穷^說道。待到他按下“結(jié)束通話”按鈕的時候，太平間里只剩下他和小野兩個活人了。
“去吃午飯吧，這地方太臭了�！毙斐蓪㈦娫挿胚M口袋。說著就往門口走去。
“等一等�！�
“干嗎？”他不耐煩地說。
“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對嗎？”小野問著，眼睛一直盯著尸體臉上兩個空空的窟窿。
“什么意思？你想在這操蛋的太平間跟我來上一發(fā)？”徐成笑著說，“走啦伙計，去吃飯�！�
“徐探長，神元人習慣了循規(guī)蹈矩吧。”
“什么意思？都是守規(guī)矩的人啊�！�
“那你有沒有感受到什么，特定的規(guī)則？”
“別那么一本正經(jīng)！”徐成擠出一絲笑意，嘴角剛剛上揚，那股笑意卻又慢慢淡下去，“特定？規(guī)則？”他感到難以理解。
“比如說，警局有那么多探長，而只有你接到這個案子。法醫(yī)、探員們是在一分鐘之前走出去的，他們不選擇在一分鐘之后出去，或是更晚，而是不偏不倚、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個特定的時間，那就是一分鐘以前。而現(xiàn)在太平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特定的兩個人，你和我，我被召到今天上任，你被迫在今天接到這個案子，然后我們兩人在你翻開報紙，閱讀完‘眼球消失事件’這則消息之后，遇見了�！�
“所以呢？這算是緣分嗎？”徐成艱難地開了一句玩笑。
小野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徐探長。你相信傳說、神話之類的東西嗎？”
“我相信人不吃飯會餓死。你不走我可走了�！�
“徐探長，請你等一等�！毙∫邦D了頓，“我們所在的這座城市叫作神元，對吧？”
“那又怎樣？”徐成一臉鄙夷地望著小野富二。
“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神元’二字在日語中的意思是‘神之所在’�！�
“所以呢？”徐成似乎覺得沒必要再交談下去，于是走到門口，拉下房門把手。一陣把手發(fā)出的悶響之后，門卻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門打不開了。
徐成頓時僵在原地，房內(nèi)寂靜無聲，就像煙火燃盡所帶來的戛然而止的聲色，之后突如其來的寂靜。
小野富二不再瞪著尸體臉上的窟窿，轉(zhuǎn)而看向愣在門口的徐成說道：“在日本，只要是與4相關(guān)的都會被列入忌諱之列。比如42它的發(fā)音跟動詞的‘死’相同。再如13這個數(shù)，因為1加3等于4，所以13也被認為是不吉利的，所以在日本，不管是醫(yī)院、飯店還是旅館，都沒有4和13樓層，沒有4、13、42號房間。”
“這兒是在神元。”徐成加大了聲氣，說完后又反復轉(zhuǎn)動門把手，可門就是不開。
“更準確地說，這里是‘神之所在’�！毙∫跋蚯白吡艘徊�，皮鞋同地面摩擦出脆響。
“傳說、神話為什么會流傳？你以為它們都是平白無故出現(xiàn)的嗎？屏幕上的電影，小說家的故事，不僅僅是因為‘某種顯而易見的利益’而出現(xiàn)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
“在我看來，一切事情都是有特殊的天意的。就像現(xiàn)在我們所遇到的事情，‘第4區(qū)游泳館’‘13具尸體’‘42號牢房’，都不是單純的案件那么簡單，也并非僅僅作為巧合同4、13、42所聯(lián)系。你的同事們、法醫(yī)們、探員們，為什么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留下我們兩個人在這里，也許并不是出于‘要去吃飯’這個‘顯而易見的原因’。”小野看到徐成不解的表情，連忙補上一句，“徐探長，別緊張，我只是在匯報案件情況�！�
“‘42號牢房’是什么？”徐成緩緩說，聲音有些顫抖。
“被抓獲的游泳館館長，他現(xiàn)在就被關(guān)在42號牢房�！�
徐成默不作聲，瞇起眼睛看著小野富二的臉，仿佛在驗證物理上不合邏輯的風景。
“徐探長，現(xiàn)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毙∫案欢斐勺呓艘徊�，“這座城市名字叫神元，對嗎？”
“對�！�
“在這個城市中，你是作為‘探長’存在的。對嗎？”他又朝徐成走了一步。
“沒錯�！�
“你從來都沒有正視過這‘探長’這個職業(yè)，對嗎？”
“對�！毙斐上袷窃趪@息。他開始期待小野富二接下來要說的話。
“好吧�！痹捯魟偮�，小野猛然轉(zhuǎn)過身，走到第一具尸體旁，掀開尸體上的白布，又走到第二具尸體旁，掀開白布，接下來是第三具、第四具。不一會兒， 十三具尸體完整地呈現(xiàn)在兩人眼前。
徐成很快就聞到了彌漫開來的腐臭味，他扶著墻，忍不住開始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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