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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第十二章

    那是四九年二月,全國政治軍事基本上大局已定,老殷的店鋪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走在街上,道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枝上冒出的嫩芽似乎在宣示“新生活即將到來,新氣息將會籠罩住這片古老而又破敗的大地,來一次由內(nèi)而外的洗滌”。這天正值農(nóng)歷二月初二——“龍?zhí)ь^”,按照習俗這是剃頭的日子。一大早老殷帶上大生(那年他十二歲)去剃頭師傅的店面。起先大生怎么逼他都不去,說那剃頭師傅握著剪子、剃刀,一眼看去就讓人瘆得慌。娘當然不能由他去,老年間的規(guī)矩,二月二之前剃頭或者當天不剃頭死舅舅,其實不過是“思舊”即懷念舊事一詞的諧音罷了。大生終究拗不過娘,只好乖乖跟爹過五條街,去這一帶手藝最好的師傅那做自己不愿做的事。那位師傅的店面很簡單,街邊墻角擺把椅子,其上披塊剃頭布,椅子旁是一張類似八仙桌的方臺,排放著各種工具。老師傅已年過花甲,那套工具在他手里像被抓住翅膀的麻雀躥來躥去,但一刀子下去工夫既不會多也不會少,人們送他綽號“剪刀飛”。這是“剪刀飛”的曾祖父在同治年間開張的買賣,一次次戰(zhàn)亂災(zāi)荒,兒孫們死的死、傷的傷,最后傳到了“剪刀飛”手里,而今他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手藝傳后之事也不得不提上日程。所以,今天二月初二年后開張第一天,“剪刀飛”身邊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兒子。
    大生在家磨蹭得太久,等他們來到“剪刀飛”擺攤的街面,剃頭的人已經(jīng)排了長長一隊。老胡領(lǐng)到排位牌——14號,啐了一口罵道:“不吉利。”(“十四”在當?shù)胤窖灾信c“死不死?”諧音)等輪到自己還早著,老胡只好到周圍逛逛打發(fā)時間。正月剛過,年味未完全散盡,門上的桃枝、對子還在,只是那一張張紅紙已褪去一層鮮艷。今天是傳統(tǒng)節(jié)日,街上雜耍賣藝的很多。“啷哩咯啷,啷哩咯啷,閑言碎語不要講……”?彀鍍旱陌牙弦蠛痛笊^去,是個說山東快書的:“封建社會沒光明,深山苦聰不算人,悲慘處境無人問——淚淋淋;山洼巖洞當住房,山茅野菜當口糧,樹葉茅草當衣裳——好凄涼;八歲給山霸當牧童,十歲出門打長工,奔波流浪幾十年——兩手空;四九年,好運到,神州大地傳喜報,社會主義新中國,轉(zhuǎn)眼就要成立了……”“好,好!”一段快板下來博得眾人連聲喝彩。“再來一個,來一個!”大伙央求著。說快書的笑瞇瞇,手里擺弄著扇子,用滴溜轉(zhuǎn)的小眼睛掃視周遭的一切。聽書的人越來越多了,他放下扇子,拿起快板準備再說一段打鬼子的。這是早年的念詞,是一個同行還在抗戰(zhàn)年代就琢磨出來的,后來他轉(zhuǎn)場的時候被日本人刺死了,那套唱本就落到了這個說書人手里。就在這個時候,圍觀人群后面?zhèn)鞒鲆魂囆U橫的呵斥聲:“讓開!讓開!別死賴著不走。”聽到這句話,有人握緊拳頭轉(zhuǎn)過身,是二禿子——這一帶勢力最大的店鋪“天字號”的前堂主管,店鋪的趙老板更是幾條街上炙手可熱的人物,跟“四大家族”還攀點兒親。國民黨要垮臺了,“天字號”也在垂死掙扎著,趙老板絞盡腦汁利用各種關(guān)系拯救自己的家業(yè)。趙老板風流浪蕩是出了名的,家里“奶奶”成群,附近幾條街上凡是俊一點兒的姑娘、太太,他都動過心思,男人們只能忍氣吞聲,也不敢拿他怎樣。可現(xiàn)在不同了,時代變了,后臺眼看就要倒了,男人們要挺直腰板發(fā)泄憤怒。剛才攥緊拳頭的幾個人站出來,叉腰攔住二禿子。老殷見情況不妙,拽著大生躲進人堆里,一是不想沾惹是非,二是因為他和趙老板曾經(jīng)也有些買賣關(guān)系。做生意的對利益考慮得總是特別全面。


    “你們幾個還要比劃比劃怎么著?”二禿子昂著頭,翹起右腳尖兒,一幅目中無人的嘴臉。
    “二禿子,你被得擻了,以前大家都怕你,因為背后有人罩著你,現(xiàn)在不好使了,墻腳都快沒了,你這只狗還想叫喚兩聲!”幾個人掰著響指向二禿子靠過來。
    二禿子一看不好,原來的招唬不住了,和著人們的嘲笑跑出人群。笑夠了,人們又都聚到一起打算聽說書的繼續(xù)講下去,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說書的不知什么時候收攤消失了。大家又是一陣笑。老殷舒了口氣拖著兒子走出來,搖搖頭,自言自語似的說:“幸虧沒出事。”老殷一看表,估計剃頭的也差不多了,又等了一陣子,終于輪到他們了。
    老殷和大生回到家已經(jīng)十點多了。剛進店鋪門,伙計就跑過來說:“太太被二禿子請去‘天字號’了,聽二禿子的意思,好像是趙老板有什么事找太太。太太不想去,可懾于二禿子和趙老板的氣勢,由不得不去。估計這時候該回來了。”老殷頓時有了不祥的預(yù)感,老婆雖說年過三十,可還算個美人,而趙老板那家伙的歹心,他也早就看出來了。老殷急得在屋里從這頭走到那頭,腳下的泥土地面都被踏出一條痕跡。門開了,老婆出現(xiàn)在門口,外面刺眼的光襯托出她異常隱晦的輪廓,整張臉都隱沒在陰影里。老殷正過身,斂起先前焦躁的神色,沉默片刻,待眼前這個女人掩上門,便厲聲喝問:“去哪了?”她似乎要把心里的委屈統(tǒng)統(tǒng)抖摟出來,泣不成聲地說:“在‘天字號’,趙老板那個老流氓——”“你怎么了?”老殷語氣中少不了嚴厲,又摻雜著迫不及待。“他想耍流氓!”“你這敗家娘們兒到底了什么?快說!”倘若旁邊有刀的話,老殷會毫不猶豫地抓起來捅進她的喉嚨,然后自己了結(jié)生命。大生怯懦地從后屋隔斷探出頭,又馬上被老伙計拖了回去。“你個該死的,要是那個了,我還能活著回來見你嗎?你就知道埋怨我!”老婆含淚大罵道。老殷的銳氣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換來的是迷茫和慚愧。他想弄明白,可更害怕搞清楚。老殷壓抑著,誰都沒再提這件事。“天字號”的人也沒有登門,甚至在縣城里也銷聲匿跡了。有人說趙老板帶著一家老小,攜著家產(chǎn)去了云南,投靠國民黨殘余勢力,還有人說趙老板遷居臺灣了。不管怎么說,“天字號”的歷史結(jié)束了。建國以后,老殷繼續(xù)經(jīng)營著自己的店鋪,可老婆那件事留下的陰影始終抹不掉。老婆呢,還是成天忙前忙后的,照顧店鋪,看管孩子。老殷看在眼里,漸漸地開始相信老婆不是那種人。就這樣過了半年多,直到年底臘八,命運的黑手又抽了老殷一巴掌,這一次,幾乎把他打暈了。


    早晨,老殷早早開了門,準備臘八的東西,臘八粥必不可少,留著年三十兒吃餃子的臘八蒜更是說什么都不能落下。小時候,殷少爺一進臘八就開始等,臘八這天泡上蒜,蓋上蓋封好,直到年三十兒才能開封。從臘八開始,殷少爺就每天準時在醋蒜缸子跟前蹲一陣子,待到最上面一層的蒜也泡綠了,蒜辣味全被吸進醋里的時候,三十兒也快到了。醋中透著辣,蒜里夾著酸,這種味道,美極了!到下午,東西基本都置辦齊全,老殷喊來伙計,準備早點兒打烊。“哐——”關(guān)了一半的門被踢開了,二禿子冷冷地跨過門檻,胳膊底下連拎帶抱夾著個孩子。老殷的影子頓時回來,像被一只大蚊子吸干了血。“殷老板,別來無恙呀!”二禿子咧開嘴,露出被煙熏黑的大板牙。
    “你小子這么長時間死哪去了?”老殷惡狠狠地問。
    “別提了。我跟趙老板去了濟南,本打算重整旗鼓,誰知,生意根本做不下去,上個月,我們又都被打成了投機倒把分子。這世道沒法混了。趙老板準備明天去臺灣。不過走之前,他老人家托我給您帶份厚禮。”說著,二禿子把孩子放在旁邊桌子上。
    “請您,負責看管好。”
    “這是什么意思?”老殷瞅了瞅蠕動的襁褓。
    “放心吧,這可不是殷太太的骨肉,她沒那福分。”老婆聽見老頭子在店堂說話便從后門挑簾走出來,一眼認出了二禿子,舊怨新恨交織在一起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幾步跑到二禿子跟前抬手就要撕破他的臉:“你這二流子,我非殺了你不可。”二禿子也罵著,用手擋住臉、耳朵。老殷見狀急忙上前拉住老婆:“住手吧,瘋婆子,老實點兒。”殷太太這才停罷,理了理頭發(fā),整整衣服,站到老殷身后。
    “敗家老娘們兒,以后給我老實點兒,”二禿子又指了指桌上的孩子,說:“你倆照顧好這孩子,四奶奶的,不能含糊咯!”
    “什——嗎?那個老流氓竟還下個狗崽子送過來!”殷太太又要撲過去打二禿子,被老殷攔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四夫人的孩子干嘛撂給我們?”
    “四奶奶生了孩子,湊巧趕上趙老板沾染的禍水,后來被一幫混混打死了,留下這么個禍種。趙老板說這崽子在趙家不吉祥,要去臺灣了怎能帶上這個東西,又顧念到殷太太你,不管怎么說也算是緣分,況且——還有段歷史,不是嗎?哈哈!好好保管,我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要人可別見不著。”二禿子說著準備轉(zhuǎn)身往外走。

    “有報酬的。你們只管看好就是了,嘿,我得走啦,還要趕車哩。”二禿子帶上禮貌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頭,警告說:“可別耍花招,趙老板的手段你們也清楚。”
    殷太太還要出門去追二禿子,老殷一把抓住她:“別追啦,都這樣了,追有什么用?你這騷娘們兒跟姓趙的有染還不承認,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枉我又陪你睡了十個月。敗家玩意兒。”
    殷太太哭訴說:“你可以罵我,甚至于打我,可不準這么說,青天白日說瞎話。”
    “瞎話,誰能證明是瞎話,二禿子明明白白地站在這兒了,還說什么瞎話。”老殷一拳砸在桌子上,孩子“哇哇”哭起來。
    女人通常都心疼孩子,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應(yīng)該說女人跟孩子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老婆一步步走到那團裹布跟前,抱到懷里哄了一陣子,哭聲這才停住。老殷緊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抿嘴嘲笑說:“還是心疼了吧,一定有鬼!”
    “你這死東西,我告訴你,就算這是你小老婆的,我也會抱著他,孩子是無辜的。”老婆反駁說。


    “這不用你說我也心知肚明,還得交差呢。”
    “就算我死了,你也得把他拉扯大,將來趙家把孩子抱走,那才是新賬舊賬一塊算的時候。”兩口子再沒多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是痛苦的。撫養(yǎng)孩子的重擔全落在了老殷兩口子肩上。他們要照顧孩子,還要承受外來的流言蜚語。老殷要面對鄰居、同行在背后指指點點,殷太太則要忍耐丈夫回家后發(fā)泄怒氣。每個人都不容易,甚至大生也要努力接受不如意的生活。爹娘整天吵吵鬧鬧讓他很不舒服,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弟弟,他也很不習慣,有時更會不痛快。他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了。還好大生心路寬,只要有的吃,有的穿,其他事情他一概不去操心。
    殷太太害著哮喘,每到慪氣的時候就會發(fā)作,只是有輕有重,不過為防意外隨身帶著藥。直到有一次抱著孩子過街,幾個老娘們兒跟在后面小聲嘀咕,殷太太忍無可忍,和鄰近有名的長嘴婆當街動了口角。這個長嘴婆生了一張刮大風的嘴,是個典型的在別人臉上品頭論足的玩意兒,人送外號“大喇叭”。殷夫人回到家,越琢磨越窩火,突然感覺上氣不接下氣,就趕緊找口袋里的藥,摸了一遍也沒翻到,估計罵街的時候掉了,旁邊又沒人,結(jié)果一口氣上不來憋死了。等老殷領(lǐng)著大生回到家,老婆已經(jīng)直挺挺地橫在地上,床上的孩子哭得嗓子也啞了。大生嚇得倚在門框上動也不敢動,老殷一氣之下打翻臥室的桌子。“這家沒法兒呆了!”老殷揮起拳頭狠狠砸進自己的胸口……
    老殷辦完老婆的后事,解散了伙計,變賣店鋪得了一大筆家產(chǎn)。他已不能在這個帶給他財富爾后又釀成痛苦的城市多停留一天了。他想到了自己的根。人到中年萬事休,此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生養(yǎng)自己的那片土地。所以,老殷雇了輛車,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河北龍村,就這樣開始了老老實實的生活。后來,老殷聽到趙老板在臺灣被打死、家財被搶劫一空的傳聞,但也僅僅是傳聞。老殷也托朋友打聽過,可都是無果而終……
    小生從小就患有癆病,估計是四太太傳上的,一到冬天咳嗽就會加重,只因殷家條件好,家里比較暖和才使小生安全過冬。老殷知道小生逃不過這一劫,所以利用犧牲小生解開心里的仇結(jié),正好大生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便想出了這個“陪送小生”的惡毒辦法。老殷的意思是把他撂在親家家隨其自生自滅,也不圖事發(fā)之后親家能賠償什么。老殷只是要復(fù)仇,報復(fù)趙老板的骨肉。但后來經(jīng)過的一件件事反倒讓他不忍心了,仇恨歸仇恨,可選擇的復(fù)仇對象終究是那個在自家吃飯長大的孩子。本來打算一入冬就把小生接回家,可那人說臘八取人,老殷又打消了這一念頭,讓小生在胡家住過臘八,取人這事辦妥再帶孩子回家,可沒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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