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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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是蒙蒙的細(xì)雨。也不知怎么了，桐城的這個秋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年的雨水都要充足。一場秋雨一場寒，伴隨著細(xì)碎的雨絲，瑟瑟的北風(fēng)也在不停地刮著，給桐城的街頭增添了幾許蕭條的寒意。
一杯濃濃的鐵觀音，一沓子厚厚的都市報，劉洋每天的工作就是從喝茶和看報開始。劉洋剛泡好了茶，拿起報紙準(zhǔn)備看，手機突然響了，從來電顯示上看，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哪位？”劉洋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著報紙，一邊懶洋洋地說。
“你現(xiàn)在講話方便嗎？”電話里傳來宋陽的聲音。
劉洋一愣，整個人馬上變得精神起來，“你小子現(xiàn)在在哪兒？”
“我現(xiàn)在還在桐城。”宋陽說。
“到底這是怎么了，現(xiàn)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抓你呢，你知不知道？”劉洋壓低了聲音說，“聽哥一句勸，趕緊回來自首吧！”
宋陽在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被人冤枉的，有人在故意陷害我，白菊出事那天，我們確實通過電話，但是現(xiàn)在通話記錄已經(jīng)被人做了手腳，刪除掉了，我必須得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否則我能被冤枉死。”
“那你接下來到底想怎么辦？怎么查？”劉洋問。
“當(dāng)然要從白菊的死查起，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宋陽說。
“幫什么忙？”劉洋問。
“幫我查一查白菊的死因，白菊是在你的轄區(qū)里出事的，并且我也知道，白菊出事后你也做過一些排查工作，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查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宋陽說。
劉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說：“我剛開始調(diào)查，這個案子就被刑警隊的涂隊給接手了，所以我手里邊也沒查出什么東西來。”
“那這樣吧，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露面，”宋陽放緩了語速說，“所以我想拜托你幫我查一下白菊的社會關(guān)系，以及她出事前幾天都跟什么人聯(lián)系過、接觸過，兩天后我們再找個地方見面談，行嗎？”
“行是行，”劉洋猶豫了一下，說，“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像你現(xiàn)在這么東躲西藏的終歸不是辦法，還是趕緊……趕緊投案吧，只要白菊這事兒不是你干的，涂隊他們肯定會幫你洗脫罪名的，可是你現(xiàn)在這么一跑，弄得……。”
“我也是沒有辦法，”宋陽打斷了劉洋的話，說，“你可能還不知道，涂青海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結(jié)案了，他們把我的偵查材料全給移交到檢察院去了，我要是再待在拘留所里坐等，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條。”
劉洋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子才說：“那好吧，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反正我也相信你沒干那種事，所以這個忙我?guī)湍�，這樣，咱們約好時間和地點，兩天后的中午十二點，咱們茅道溝新星大酒店一樓大堂見。”
這個電話是宋陽從一座街頭公用電話亭里打來的，打完這個電話之后，宋陽并沒有急于離開，而是站在電話亭的雨簾下，目光憂郁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座城市。此時細(xì)雨蒙蒙，街道上行人稀疏，宋陽的心情一如這秋雨一樣，潮濕中浸著一股子寒冷之意。城市很大，但卻已無他的容身之所。他要為自己洗刷罪名，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他卻依然毫無破案的頭緒和線索。
宋陽使勁地咬了咬牙，暗暗提醒自己要振作。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夠救出自己，所以他絕對不能灰心失意，絕對不能失去斗志。想到這里，宋陽仰起了頭，毅然地走出了電話亭，消失在漫漫的雨霧里。兩天的時間很短暫，現(xiàn)在宋陽所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兩天的時間，找一處安全的地方養(yǎng)好傷。然后，便會有很多艱巨的工作等著他來做。
新星酒店座落在茅道溝的最東端，在新星酒店的樓后，便是荒無人野的大青山。新星酒店是一座三星級賓館，雖然星級不算太高，但是在遠(yuǎn)離市中心的茅道溝里，卻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最豪華、最氣派的酒店了。
劉洋是這里的�？�，就連酒店里打掃衛(wèi)生的員工都知道，這個笑容可掬的大胖子就是茅道溝里的大人物，派出所的劉所長。但是今天，劉洋臉上卻沒有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他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似乎有一絲焦慮不安，還有一些痛苦和憂郁。
今天就是劉洋和宋陽約好見面的日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中午十二點，可是宋陽卻還遲遲沒有出現(xiàn)，劉洋掛著一臉陰晴不定的神色緊張地注視著大堂的玻璃鋼自動門。
就在劉洋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宋陽終于出現(xiàn)了。宋陽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風(fēng)衣，衣領(lǐng)高高豎起，并且還帶了一幅闊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劉洋趕忙向宋陽舉手示意，宋陽發(fā)現(xiàn)他之后，便微笑著走了過來。
然而，就在宋陽剛剛走到劉洋的桌子旁時，臉上的笑容一下便僵住了。那是因為，干過多年刑警的宋陽已經(jīng)敏感地覺察到，坐在劉洋周圍那幾張桌子上的客人們有點不對勁。在劉洋的周圍，還散坐著十幾位穿著各異的男女，這些人乍一看似乎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當(dāng)宋陽一走近劉洋所處的餐桌時，才突然意識到，這些人所坐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而他們所要包圍的，恰恰正是劉洋的這張餐桌。
宋陽馬上便意識到情況不妙，那是因為以前他也曾參加過類似的抓捕行動，所以他對這種包圍陣型太過熟悉了。只不過，當(dāng)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卻為時已晚，因為他已經(jīng)深深陷入了包圍圈。在這一刻，宋陽看到劉洋的表情也變了，變的有些尷尬和惶恐不安。
“你出賣我？”宋陽摘下了墨鏡，死死地盯著劉洋的眼睛，冷冷地說。
劉洋臉上的肥肉尷尬地抽搐了一下，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卻什么也沒有說出口。就在此時，宋陽用眼角的余光察覺到，坐在劉洋周圍的那些人開始行動了，他們已經(jīng)迅速地從座位上站起，向他沖了過來。
宋陽當(dāng)然不甘心束手就擒，他要拼一拼。所以，他猛然向劉洋撲了過去。
宋陽知道，劉洋的身手也非常不錯，在警校的時候，劉洋還曾經(jīng)奪得過全校的自由搏擊比賽冠軍。宋陽沒有把握制服劉洋，但是不管怎樣，他總得要拼一拼。
也許是派出所長的位置太過安逸了，也許是身上的肥肉太過臃腫累贅了，劉洋的身手顯然已經(jīng)今非昔比。就在宋陽撲過去的時候，劉洋仿佛是被嚇傻了一般，呆若木雞地還未來得及做出絲毫抵抗，便被宋陽一把扼住了喉嚨。在制服劉洋的同時，宋陽一探手，飛快地?fù)艹隽藙⒀笱g的手槍。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嚇呆了，酒店里的客人和服務(wù)人員驚叫著四散而逃，負(fù)責(zé)偽裝設(shè)伏抓捕宋陽的那十幾個警員也愣住了，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你們都給我退到酒店外面去，否則我就一槍打死他。”宋陽把槍口指向了劉洋的太陽穴，語氣里帶著一絲悲傷和憤怒說。
現(xiàn)場的這些警員都是從特警隊調(diào)過來的，里面沒有一個是宋陽認(rèn)識的，不過就在宋陽用槍指住劉洋的同時，從酒店另一側(cè)的咖啡茶座里卻走出了一個宋陽認(rèn)識的人，這個人就是刑警二隊的涂青海。
“小宋，快把槍放下，你不能一錯再錯了。”涂青海陰沉著臉說。
“對不起涂隊，事情已經(jīng)鬧到了這個田地，現(xiàn)在除了找出真兇，還我清白之外，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退路了，所以你們不要逼我干蠢事。”宋陽紅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涂青海猶豫了一下，說：“好吧，你別沖動，我只想告訴你，現(xiàn)在白菊的案情已經(jīng)有了轉(zhuǎn)機，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新的線索，正在調(diào)查之中，所以請你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還你一個清白，所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千萬別再干傻事了，只要你放下槍跟我回去，我用人格擔(dān)保，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你少他媽廢話。”宋陽知道涂青海在說謊，因為像這樣的謊話每個干過警察的人全都能張口就來。但是有一點，通常這樣的謊言大家只會說給無惡不作的歹徒聽，用于勸降。現(xiàn)在，涂青海顯然已經(jīng)不再把宋陽當(dāng)成同事，而是當(dāng)成了無惡不作的歹徒，想到這一點，宋陽的情緒不由開始失控了，他想瘋了一樣聲嘶力竭地吼道：“滾，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一槍打死他。”
涂青海也看出了宋陽的情緒異常，為了防止出意外，他急忙揮手示意，一邊指揮著疏散酒店里的客人與服務(wù)員，一邊帶著那十多名特警，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酒店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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