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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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一個冷面的越過眾人走了過來。
“冷兄，你怎么來了？”賀文軒譏誚地瞥了下龍輦。
冷炎瞟了眼賀文軒身后的夢姍，冷面越發(fā)寒意逼人，“這不是來幫著請神嗎？”
“太子，龍江鎮(zhèn)到了�！彼患膊恍斓貙χ\簾說道。
“哦！”車?yán)飩鞒鲆宦晳醒笱蟮幕貞?yīng)。
過了一會兒，飾著金絲帶的簾子一挑，太監(jiān)們朝旁邊一閃。
從車?yán)锪嘀箶[先下來的，是一個長相秀麗，圓潤嬌媚的宮女，低下的小臉紅通通的，眼眸也不敢抬起來，直盯著腳下的青磚看。梳著宮髻的頭發(fā)，有幾絲凌亂地脫離了散在肩頭，衣襟也不太平展。
夢姍愕然地眨眨眼，這女子怎么像是剛從被窩里出來的一樣，難道這馬車?yán)镉写玻?
“把頭低下�！崩溲撞恢圹E地?fù)踝×怂囊暰�，啞聲說道。冷凝的氣息讓四周的官兵退后一步。
夢姍聽話地連忙低下頭。
太監(jiān)和官員們沒有任何人臉露訝異之色，他們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景象，反正太子的風(fēng)流韻事也不差這一樁。只要人沒傻的都看得出來，方才龍輦里肯定是春意無限、風(fēng)光旖旎。
太子的風(fēng)流是出了名，因為了解，所以太監(jiān)們不敢輕易地掀錦簾。要是壞了太子的好事，那可是要身首異處。
“眾位愛卿，辛苦了�！彪S后從昏暗的車廂里跨出一個神情放蕩又帶點邪惡的矮胖男人。
夢姍悄悄地從冷炎的肩肘處看去，腦中冒出一個詞：冬瓜。
宋瑾絲毫不掩飾臉上那種邪肆放蕩的饜足神情，他全然不在意讓人知道方才在龍輦里與宮女的恣意縱情。秋色迷人，遠(yuǎn)離京城，沒有父皇的管束，應(yīng)及時行樂。
“太子，請移駕行宮。”皇上的行宮就建在龍江鎮(zhèn)上的鬧市口，為此，讓一幫侍衛(wèi)和大臣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人多眼雜，若驚了太子的金貴之軀，可怎么得了。
宋瑾看了內(nèi)務(wù)府總管一眼，忽地發(fā)現(xiàn)對面站著表情臭臭的賀文軒，笑了，“文軒，你怎么舍得屈尊來這小地方的？”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燕雀，唯獨這位大才子是只大鵬。一步再一步，親切地停在賀文軒面前。
“不要再近了�！辟R文軒連個笑臉也沒有，“太子這話說錯了吧，你都來了，我一介書生怎么會是屈尊呢？”
宋瑾笑了，自戀地甩甩肩上垂下的絲帶，“你這樣的書生再多幾個，小王就高枕無憂了。本來還嫌這趟龍江鎮(zhèn)之行會發(fā)悶，文軒在此，那就好，你住到行宮來，行嗎？”
“不行�！辟R文軒不再看他，轉(zhuǎn)向冷炎，“冷兄，先走一步�！�
冷炎點點頭，讓過一旁，夢姍跟上。
宋瑾摸摸鼻子，有一絲難堪，“那小王去你住處找你，可好？”
這次，賀文軒只丟給他一個狂傲的背影。
宋瑾不在意地笑笑，收回目光，“咦，你是誰？”他熱絡(luò)地湊近埋頭疾行的夢姍，拽住了她腰間的絲絳。
“我是賀公子的書童�！眽魥櫛灸艿赜憛掃@流里流氣的男人，他身上一股怪怪的味，讓她又想打噴嚏。
宋瑾夸張地驚叫，一手搭上夢姍的肩，“你是賀東還是賀西？”
夢姍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手，“我叫賀南�！�
“賀南妹妹，小王好像見過�！彼舞獓鴫魥欈D(zhuǎn)了幾圈兒，細(xì)長的眼眸驚艷地瞇起。
“太子，蕭公子和你開玩笑呢！”冷炎在一邊捂嘴輕咳了下，異樣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啊，啊，是蕭公子�！彼舞笮�，然后嘴巴直咂，“這世上怎么會有長得這么俊的公子呢？這眉這眼這小嘴，小王真的似曾相識。在哪里見過呢？”他的手又搭上了夢姍的背。
夢姍面孔通紅，連連躲讓，五官都擠作了一堆，這位太子怎么是個自來熟，“其實，我也覺著太子有點面熟�！�
“真的？”宋瑾驚喜地瞪大眼。
“我曾在一本肖像冊上看到晉朝一位姓潘名安的男子，氣宇不凡，風(fēng)流瀟灑，美姿儀，出門游玩，見到他的人，無不遞果送花，今天一見太子，突覺似曾相識，原來是畫中人走到了面前�！眽魥櫼槐菊�(jīng)地說道。
不知誰忍俊不禁，破功漏出了點笑聲。
這小書童還真能編，太子這樣如潘安再世，那他們就全是天上謫仙。
“呵呵，”宋瑾現(xiàn)在聽明白了，這是明夸暗貶，嘲諷他呢，不過他很喜歡，他有自虐的傾向，太順著他的人，他瞧不上，有勇氣和他對著干的，他是越看越愉悅�！靶⊥踹�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夸，蕭公子，你的目光真獨特。你也愛看書？哦，當(dāng)然，文軒公子身邊的都是文人�！�
“太子也愛書？”夢姍撇下嘴，說真的，她不信。
“嗯，小王最愛看的是《如意君傳》《閑情別傳》《宜春香質(zhì)》，那本《雙峰傳》也很不錯�！�
夢姍眨巴眨巴眼，這幾本書，她怎么聽都沒聽過。
一邊的幾個士兵臉憋得通紅，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都是誰的作品？詩詞還是文集？”
“大才子們的心血之作，是章回小說。怎么，你沒看過？”宋瑾得意揚揚地問。
“太子夠了！”冷炎輕喝一聲，再也聽不下去，“蕭公子還是個孩子�！�
“就是孩子才要多看看這些書，免得日后在女人面前抬不起頭�！�
“冷王爺，沒事�！眽魥櫨镁拥烙^，并不知宋瑾口中的這幾本書乃是當(dāng)今最流行的幾本淫書，“那我有空一定尋來讀讀�！�
“小王身邊就有，明天送你幾本�！彼舞H和得一點架子都沒有，非常熱心。
“那多謝……”
走遠(yuǎn)的賀文軒發(fā)覺蕭云沒有跟上，一回頭，見她與宋瑾聊得熱鬧，臉黑了， “蕭云？”
“來了，來了�！眽魥櫭�(yīng)聲，跑了過去。
宋瑾目送著兩人，慢悠悠地往行宮走去，大隊伍方開始松動。
“冷炎，你說說文軒公子怎么那樣好運呢，不僅文才好，就連身邊的書童也像個妙人兒似的，真讓人羨慕�！彼舞呑哌呧f道。
冷炎漠然地掃了他一眼，“太子，你似乎應(yīng)該多想想明日瓷器集會上該說些什么�！�
“戶部尚書早寫好了，小王照著念就行了。呃，冷炎，你來龍江鎮(zhèn)干嗎？”冷炎監(jiān)督的是百官，對其他事情從來不過問。
“臣奉旨行事，此乃朝廷機密�！崩溲滋匾鈸Q了稱呼，就為了堵住宋瑾的口。
他深深施了個禮，挺直腰，轉(zhuǎn)身而去。
“哼，你再神氣也是小王的臣子、小王的外甥，沒大沒小，真沒規(guī)矩，看小王以后怎么治你�！彼舞闪死溲妆秤耙谎�，恨恨地說道。
走進(jìn)清雅的小院，賀文軒黑著的俊面才稍微露了點陽光。
“賀公子，你看過《如意君傳》嗎？”夢姍很謙虛地問。
“我怎么可能去看那種淫書！”賀文軒像受了什么奇恥大辱，叫得聲音都撕裂了。
夢姍紅了臉，第一次在賀文軒面前露出怯生生的神情，“太子說那幾本書不錯，我聽都沒聽說過……”
“他的話你也信？他是真正的不學(xué)無術(shù)的浪蕩子，要不是為了看淫書，他連字都不愿識。離他遠(yuǎn)點。”
夢姍忙低下頭，連脖頸都紅通通的，“太子他是不是很敬畏你、禮讓你？”
“你干脆說他怕我好了。我懶得理那個無知的白癡。”
夢姍驚愕地抬起來，他口中說的真是當(dāng)今太子嗎？“你這樣不可一世、口無遮攔，不怕砍頭？”
“想砍我頭的人不是他�！辟R文軒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抬腳進(jìn)了書房。
夢姍愣在原地。還有誰和自己的心思相同，想砍了這個自大狂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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