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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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紳士們在晚餐桌上的談話應該是關于嚴肅話題的,而不是打獵!沃爾特很想回到政治上。布爾什維克的威脅說到底是世界范圍都有的,而奧古斯丁的漠不關心正發(fā)出著警報。
在禮貌性地詢問了奧古斯丁有關旅途上的一些問題之后,沃爾特又找到機會高談闊論了,因為他得知奧古斯丁昨晚是在拜里舍-霍夫酒店過夜的。“我希望,”沃爾特說,“他們對你的照應比我上次去那兒時要好得多!”然后是一聲沉重的嘆息以及椅子在桌邊交換位置的聲音。弗朗茲沒能成功地轉移話題!爸爸又開始了,“當然,那是1919年2月——時值托尼槍殺畜生艾斯納的時候;于是赤衛(wèi)隊……”
“你應該見見我們這位共同的、杰出的男性親戚:托尼•阿科-瓦利伯爵,”弗朗茲絕望地對奧古斯丁說道,“這四年多來他一直在監(jiān)獄里,但我肯定爸爸能給你弄到通行證……”
“赤衛(wèi)隊逮捕了我,”沃爾特對弗朗茲皺了皺眉,然后繼續(xù)說道,“他們一路拖著我——你住的拜里舍-霍夫酒店那時是他們的總部,四年零九個月以前。我和其他人一起被鎖在里面:我們有六個人,都是無辜的人質。他們說我們都要在艾斯納的葬禮上被一起殺掉——作為他們的英雄火葬柴堆上的活人祭品!”
“監(jiān)獄,你是說?”奧古斯丁問弗朗茲,“這個實際上殺了人的家伙只是坐坐牢而已?他怎么沒被處死?”
“托尼被處死了,”沃爾特冷冷地說,對這樣的打斷表示越來越不滿,“或者說他們是這樣以為的:五顆子彈隨即打在他的脖子上和嘴巴里,被拳打腳踢地拖過了半條街……但還是讓我們回到我在拜里舍-霍夫……”
但阿黛拉表嫂清了清喉嚨,好像時鐘將要敲響一樣,現(xiàn)在她頭一次開口說話了:“他們打他時托尼數(shù)著子彈,”她說,她的英語說得緩慢而清楚,卻面無表情,眼睛盯著奧古斯丁,“他們用的是他自己的左輪手槍,他想盡力記住里面還剩下幾發(fā)子彈。”
“在拜里舍-霍夫……”
“一顆子彈打掉了他的智齒,”阿黛拉繼續(xù)說道,“喉嚨里全是血。他被嗆住了,他們在踢打著他;但他不敢亂動,因為如果他們知道他還沒死,他們會把他撕成碎片的,突然間他是如此地想活下去。”她一邊繼續(xù)說,一邊緊張地捻碎了一小塊面包,“他們將他拖到外交部的院子里,扔在了那里,以為他死了;但是他一聽到有人說艾斯納先死了,就欣喜若狂。過了一會兒有人給他的脖子綁上了繃帶,但很快又被人扯了下來。”
“然后警察把他抬走了,”沃爾特接著說,“請來了索布魯赫,那個著名的喉科醫(yī)生……但托尼是所有人中最應該這樣做的!這個誰都不會注意的20歲男孩!”
自己20歲時在牛津的回憶立刻浮現(xiàn)在了奧古斯丁的腦海中,他想起難以取悅的老阿斯奎斯來過聯(lián)合會。射殺政客!這在英格蘭是難以想象的。“是場密謀嗎?”他問,“他有具體的策劃安排嗎?”
“沒有密謀——只有托尼。”阿黛拉說,她的眉毛蹙了起來。
“他倒是跟一些人說過,”沃爾特說,“但他們從沒想過拿他當回事兒。”
“比如,他叫公寓里的女傭給他放一盆滾燙的洗澡水,因為那天早上他要去殺艾斯納,”阿黛拉說,“然后,當他在街上等艾斯納經過時,一個朋友停下來請他去吃午飯。‘抱歉!’托尼說,‘我一會兒有事——我要射殺艾斯納。’他的朋友只是看起來有點兒驚訝。”
“艾斯納離開外交部趕往議會,緩慢地從托尼身邊經過,后面還跟著一大群人,”沃爾特說,“我知道托尼是帶了一張地圖來藏他的槍的。”
“艾斯納的人緊緊圍在那個可怕的人周圍!”阿黛拉說,然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粗啞起來,“托尼不停地跟自己說:‘我必須要勇敢,我不能射殺任何無辜的人——只有艾斯納!’然后在距他兩米遠的地方,他打中了他;一秒鐘后,他自己被那些人射殺。”
為了結束接下來那長長的停頓,奧古斯丁問沃爾特他是怎么逃脫了“在艾斯納的葬禮上被屠殺”的。沃爾特說,警察不知怎地找到了人質,然后將他們轉移到了斯塔德爾海姆監(jiān)獄。“在那兒我們受到了熱烈歡迎——‘干杯!你好!’還有身材瘦長的波納——他后來成了慕尼黑警察局局長,但當時他是斯塔德爾海姆監(jiān)獄長,給了我們很多照顧,各種優(yōu)待。和我一起的還有法斯本德將軍、弗里茨•帕彭海姆、出版家萊曼、布特曼、比辛,還有阿雷廷兄弟倆——全都是慕尼黑的精英!我們進行了許多有趣的交談。最悲慘的是我們可憐的妻子們,一點消息沒有,只有流言說我們已經被開槍打死了。”他帶著愛意與崇敬瞄了阿黛拉一眼。在一個中年男人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讓奧古斯丁很吃驚:“啊,她就是那個女主角!——我的阿黛拉,我的陽光!”
看到丈夫的目光,阿黛拉憔悴的淺黃色臉上表情并沒有變化,但臉卻紅到了脖子,輕微地。甚至沃爾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竭盡全力熬過了四年多以前那段可怕的時間。雙胞胎都還只是嬰兒,差不多剛斷奶……這是為了什么?
但沃爾特已經開始大笑起來:“哈!海尼•阿雷廷——這個真的很好笑!他妻子將他處境危險的消息送到了海登堡——她將一張紙條放在祈禱書里偷偷帶給了村里的牧師。海登堡的旅館老板一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跑到慕尼黑,用他一對結實的肩膀撞開門闖進了所謂的‘中央理事會’,一拳打在部長的桌子上,說他不能讓他的釀酒師被槍殺,否則他到哪兒去喝啤酒?——你知道,海尼擁有阿萊斯巴赫啤酒廠。之后,他們決定放我們走。他們看出來波納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他們殺了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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