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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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隊司令?”
“你看看,這不是一支艦隊嗎?”
多蘿西開心地笑了。真是一支艦隊啊,有死神與光榮號,起絨草號,起絨草號拖著的小劃艇,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妹負責劃槳的山雀號。
“艦隊司令,”她朝那扇矮艙門里叫,“‘左舷’……是‘右舷’……說他們準備好了。”
“好啊,”“司令”走出來說,“那我們就等著拖船了。”
“往前推。”船老大湯姆在前甲板上喊。
“快點,你,把船推一把。就看你的了。快跳上來。”“右舷”說。她提著拖船索在岸上走,拖船索刮著蘆葦叢沙沙作響。迪克一跳,抓住了橫桅索,爬上了甲板。
“拿拖船索上來。”湯姆喊著,然后往船尾瞟了一眼。他看到“右舷”跳進了座艙井,而多蘿西急忙給她讓出位置,讓她掌舵。湯姆向前揮了揮手。
“半速前進!”死神與光榮號這艘拖船的船老大喊起來。
拖船索被猛地一拽,牽動了起絨草號,也動身了。
“全速前進!”
迪克和多蘿西看著小舢板被拖著刮過蘆葦叢,而就在一分鐘之前他們還可以從那里上岸去的。起絨草號離開岸邊越來越遠了。拖船索剛開始被扯得繃緊了一下,又松開了,然后又繃緊又松開。每次繃緊的時候,繩索都沾了水被拉上來,一滴滴的水又掉下去。這會兒拖船索不再松弛了,比爾和皮特連續(xù)劃著快槳,就像拖船的兩個引擎一樣,一直緊緊地拖著后面的船。湯姆舉起那根長長的撐桿,又伸進水里頂住河底,然后一個勁兒地沿著舷邊甲板往后走,邊走邊把身子往撐桿的圓頂上壓。他走到船尾猛地一拉,又一路小跑往回走,邊走邊拔起撐桿,手把著一截一截往上提。然后又探底,又壓身,使勁地撐著起絨草號往前走。要是拖船上那兩個“引擎”稍一松懈,那條拖船索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船走得很好,”“右舷”說,“要是我們能快點繞過那個角就好了。”
“什么角?”多蘿西問。
“你馬上就能看到的。”“右舷”說。
“他們來啦!”多蘿西說,“我們來不及了。”
“那不是瑪格麗塔號,”“右舷”說,“那只是一艘小摩托艇。”
那條摩托艇雖然很小,發(fā)出的噪音卻挺大,不過比起瑪格麗塔號來還是差得遠。小摩托艇迎面而來,放慢了速度,好像要看一看這只艦隊。死神與光榮號拖著起絨草號和那條小山雀號,而“左舷”劃著山雀號,像是在助威,又像是在護航。
“這些人還真不錯,”湯姆說,“注意你們的拖船。”他拔起撐桿往前跑的時候又說了句。
死神與光榮號上有人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小摩托艇立刻回應了一聲電動喇叭。
“喬好樣的。”湯姆說。
“這是什么意思?”迪克問。
“他在告訴別人,他要向右轉舵了,”湯姆說,“而他們也準備向右轉舵。”
小摩托艇經過身邊的時候,船上的人向他們招了招手,然后看看沖擊波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小劃船了,小摩托艇才又全速前進。
“他們一點也不像那幫混蛋。”“右舷”說。
“如果他們真是那幫混蛋,那不就糟了?”多蘿西說。
“金蒂的天鵝絨!”“右舷”突然喊起來。“快撈起來,姐姐!”她指著水面上散落一片的白天鵝絨,有的漂在河中間,有的都快漂到蘆葦叢中去了。“麥金蒂夫人是我們家保姆,”她看到多蘿西一臉的疑惑就說,“她一直想要點天鵝絨,拿去做靠墊什么的。她收集這東西可收集了好幾年啊。”“左舷”就劃著山雀號離開了船隊,一朵一朵地去撿天鵝絨。
“左舷”離他們的船隊有一段距離了。正當他們拐進一道筆直的長堤,正要進入蘭華斯湖時,多蘿西突然又聽到了摩托艇的聲音。這回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右舷”。“右舷”也聽到了,巴拉貝爾夫人也轉過身來。
“右舷”點點頭。
死神與光榮號的船長轉過頭去,他也聽到了。
他們拐過這個角的時候,湯姆也停了下來,不撐船了。
“他們離這還遠著呢。”“右舷”說。
“他們怎么來得這么快呀,”湯姆說著,提起撐桿往前跑,“他們肯定會看見我們的,”他又往船尾走的時候氣喘吁吁地說,“我們怎么也來不及到達湖口了。”
多蘿西向前一看,那條細長的河堤隱沒在樹林里,樹林之上很遠的地方,可以看到蘭華斯教堂灰色的方塔。如果湖就在樹林那頭的話,湖口肯定就在那片樹林里。
“啊嘿,山雀號!”湯姆一下子喊起來,可是沒有人回音。他們這會兒除了河堤口,再也看不見河道了。
“沒事的,”巴拉貝爾夫人說,“他們是在找你的平底船,又不是找一個女孩,也不找山雀號。”
“如果我們到得了湖口的話,我們也會沒事的。”“右舷”說,“讓我來撐一撐船吧。”不成,湯姆撐著船,至少能感覺他腳下的起絨草號在前進,要是手里不拿著撐桿,他心里會更沒著落的。至于死神與光榮號上的兩個“引擎”,大家都聽得到他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要是有兩根撐桿就好了。”“右舷”說。
“他們絕對會沿著這邊的河堤看看的,”湯姆說,“他們也會看到死神與光榮號在做拖船。如果他們腦子沒進水的話,他們會過來看一看的。”
那片蘆葦地背后傳來瑪格麗塔號的聲音,聽上去越來越近了。除了“右舷”——其實她也時不時地回過頭看一眼——大家都在往后看,看看瑪格麗塔號到了河堤口沒有。誰會先到呢,“左舷”還是那幫混蛋?哦,那片林子怎么看上去還那么遠啊。
“她來了。”“司令”說。
“可是她劃得太慢了,”多蘿西說,“她不可能沒聽到他們的聲音。她怎么沒進來?她在河道另一邊,在撿天鵝絨呢……可那里并沒有天鵝絨啊……有嗎?”
“真棒,你們家的‘左舷’,”“司令”叫起來,“換作我,肯定想不到的。迪克,望遠鏡在哪?真棒,‘左舷’,”巴拉貝爾夫人又說了一遍,“真棒!真棒!”
瑪格麗塔號那個大塊頭正經過那道河堤口。那伙人一眼就能看到起絨草號和死神與光榮號的三兄弟,不過,那幫混蛋一個也沒朝他們這邊看,樂得巴拉貝爾夫人一個勁兒地暗自鼓掌。“他們不知道那個女孩到底在做什么呢,他們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了。”
瑪格麗塔號開過了河堤口,轟隆隆地順著河道往前走了。起絨草號還有死神與光榮號上的人都看見“左舷”在山雀號上懶懶地劃著槳,慢慢地消失在蘆葦地后面,就好像她是要往上游去似的。
“這回又躲過去了,”湯姆說,“多虧了‘左舷’。”
沒過多久,起絨草號就進了湖口。狹窄的堤壩兩旁都長著樹。堤壩向左蜿蜒,然后分開兩道。一道由樁子和鐵鏈堵在盡頭,另一道則漸漸變寬,一直延伸到一片寬闊的水域。水面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只有幾只水鳥游過,在蘆葦的倒影上泛起了一絲波紋。
“您打算把船停在哪兒?”湯姆問,“裝卸臺?”
“這兒更安靜。”巴拉貝爾夫人說。
“那兒有塊地方很好停船。”“右舷”指著一個小湖灣說。
“停!”湯姆喊起來,“解開拖船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