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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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
“那是科克燈塔船的霧角聲，”吉姆說，“那邊已經起霧了，已經能讓他們每小時收兩便士的費用了。”
“一小時兩便士？”羅杰說。
“如果那種噪音鉆進了你的耳朵，你就要給他們支付兩便士。”
“第一道早飯，玉米片加牛奶，”蘇珊一邊說，一邊給每個人遞過去一只裝得滿滿的盤子，“誰喝完了？”
“我。”羅杰說。
“大家都喝完了，”吉姆說，“你自己怎么不喝？”
“我想把爐子點燃……煮點茶水和雞蛋。”蘇珊說。
“別急呀，”吉姆說，“如果廚師自己不吃的話，我們也不吃。”
聽他這么一說，蘇珊只好也爬了上來。沖洗甲板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妖精號的船員們放松下來，有的愜意地坐在艙頂上，有的坐在駕駛艙里，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個深口盤，里面盛滿了牛奶和玉米粥。
“嗚……嗚嗚嗚……”
每隔十五秒鐘，那種拖長的嗚咽聲就會在菲利克斯托港之外的某個地方響起，大概在海面上的某個地方。
“可能是從港口外邊傳來的，”吉姆說，“現(xiàn)在的天氣可沒有昨天晚上那么好了。即便我們一直走到比奇諾浮標，我們也無法看見燈塔船。天晴的時候，你一眼就能瞧見它。不過，我們從這兒應該能看見尼嵫海角。”
妖精號已經駛過了格德浮標，不過他們沒有掉轉船頭，而是繼續(xù)往前航行，仿佛要出海似的。偶爾吹來一陣微風，主桅帆便會鼓上一會兒。看著漂浮在水面上的海藻，他們知道自己還在繼續(xù)向前航行，陸地在不斷地往后退去。一架水上飛機從他們頭頂飛過，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沒過多久，它又俯沖下來，“轟”的一聲落在水面上，身后激起一道長長的水浪，飛濺到半空中。“好像一只里約灣的大天鵝呀。”提提說。在他們前方更遠的地方，可以看見兩座浮標，一只是比奇諾浮標，另一只是崖腳浮標，它們都是汽船出海航道的標記。浮標之外就是大海，海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霧，根本分不清何處是天空，何處是大海。然而，回頭望一眼港口，菲利克斯托港和哈里奇鎮(zhèn)上的房屋依然十分清晰。
“看上去不會起浪。”提提一邊說，一邊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光滑水面。
“我覺得大海就像一大塊玻璃，”吉姆說，“再過一兩個小時，我們就要收帆了，否則就會進入大海。”
“哪兒是大海呀？”羅杰問。
“在駕駛艙看不清大海。”吉姆微笑著說。
當然，從駕駛艙望去，的確看不清大海，只能看見薄霧。寬敞舒適的駕駛艙周圍裝有一圈護欄，護欄之外是甲板，甲板之下就是海面，看上去很低。海水幾乎不可能突然涌上來，海浪也不可能越過船舷撲上甲板。
“有海浪涌上來過嗎？”提提問。
“怎么沒有？”吉姆說。
“如果海浪淹沒了甲板，你會怎么辦？”約翰問。
“必須把水抽干。”吉姆說，然后他給大家展示了座位下的一個小方蓋子，水泵的手柄就裝在那個盒子里。他把羅杰叫過去壓了幾下手柄，讓他體會一下抽水的感覺。
習習的涼風不斷吹來，讓人感覺十分愜意。在最后一波退潮的推動下，他們飛快地駛向港口的入口處。從遠處看過去，那些浮標就像幾個模糊的黑點�？墒�，沒過多久，他們就能看清它們的區(qū)別了，那只尖頂?shù)氖潜绕嬷Z浮標，另外一只平頂?shù)氖茄履_浮標。羅杰指著那兩座浮標說，船只進港的時候，比奇諾浮標應該在右舷，崖腳浮標應該在左舷。記性真好呀，大家都夸他說，應該得滿分。他們漸漸接近港口和大海的交匯處，即便是蘇珊，也想走下甲板去瞧瞧大海的模樣。
“我們要去浮標那兒嗎？”約翰問。
“我保證過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吉姆說，“像這樣航行一天不值得，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能看見大海呀。”羅杰哧哧地笑著說。
“起霧了，看不遠，”吉姆說，“不過別介意。我們上午去伊普斯威奇，回來的時候，霧就散開了。”
“你說過，經過伊普斯威奇的時候，我們會給他們發(fā)信號，是嗎？”提提問。
“為什么不呢？”吉姆說，“我們有信號旗……可是沃克夫人沒有旗語密碼書，怎么辦呢？”
“她懂旗語。”約翰說。
“太好了，”吉姆說，“我們就在十字桁上掛兩面分別代表O和K的旗幟吧，告訴她一切順利。”
“我們能看一下旗幟嗎？”提提問。
“它們都卷起來了，放在你們鋪位上方的架子上。”吉姆說。過了一會兒，提提抱來一個白色的帆布卷兒，打開之后，一堆疊得整整齊齊的旗幟露了出來，每一面旗幟都裝在一個貼有標簽的小袋子里。她先找到紅黃色的O字旗，然后又找到黃藍色的K字旗。
“你用過這些旗幟嗎？”約翰問。
“只是拿出來玩過，”吉姆說，“鮑布叔叔需要引航的時候，或者遇到其他情況的時候，他就會把它們掛起來。”
“哪面旗幟是引航旗？”提提問。
“S旗。”吉姆說。
提提找到那面S旗，抽了出來。這是一面藍黑色的方形旗子，周圍包著白色的寬邊。接著，她又把它折疊好，放回原處。“這樣的航行用不上它。”她遺憾地說。
“不到萬不得已，我從不接受引航。”吉姆說。他似乎想到了別的什么，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圍的天空。
“我們現(xiàn)在必須升上支索帆，不管甲板干沒干，不能再等了，”他說，“再過一會兒，我們必須回頭�，F(xiàn)在風力還不夠，抗不住退潮的沖力，可我不想隨波逐流，一直漂到浮標外邊去。”
“現(xiàn)在就轉向吧。”蘇珊說。
“嗨，依我看哪，我們過了浮標再轉過來吧。”約翰提議說。
“當——”
“怎么啦？”
蘇珊、羅杰、提提幾乎異口同聲地問，語氣中充滿了不安。
“有人給我們鳴笛嗎？”提提問。
“也許是吃早飯的鐘響了。”羅杰說。
“是比奇諾浮標，”吉姆說，“水太淺了，浮標不能正常上浮。注意了，約翰。我們要升支索帆了。你下到船艙里，把它從前艙口遞上來好嗎？”說完，他沿著船舷走向前甲板。
“掉轉船頭，提提。”他命令說。
“可船頭沒有動呀。”提提一邊說，一邊把舵柄橫著轉了一下，接著又絕望地轉向另一側。主帆無精打采地掛在桅桿上，一半的帆索都慢慢垂了下來。風完全停了，四周一片死寂，妖精號的船舵無法操縱了。
前艙口遞出來一卷紅色的支索帆。
“不用了，還是收起來吧，”吉姆說，“現(xiàn)在一絲風都沒有了。”
他趕緊向船尾走去，一邊回頭看了一眼浮標。退潮仍然不斷涌來，他們距離那些浮標越來越近了。
“大家別擋住路了，”他說，“我要發(fā)動引擎。對，別擋住路了。”
“我來做機械師好嗎？”羅杰問。
“沒問題。去把右舷柜子里的扳手拿來，卸掉船尾軸承套上的油帽。起航之前就該檢查檢查。”
他掀開駕駛艙里的一塊船板，俯下身子，鉆了進去，羅杰跟在他身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才爬上來，抓起一團廢棉紗，擦了擦雙手，又把船板合上。
“希望引擎發(fā)發(fā)慈悲，順利啟動。”說完，他順著水手梯走了下去，進入船艙。
“當——”
“我們幾乎要出港了。”蘇珊說。
“你來試一下。”提提說完，把紋絲不動的船舵交給約翰。
從船艙下面?zhèn)鱽硪魂囌f話聲，似乎提到了油脂和燃油。先是羅杰的聲音：“哦，讓我倒進去吧。”然后是吉姆的聲音：“那就快點吧！”還有“我搖把手的時候，你離遠點”。突然，引擎聲打破了這個寂靜無風的清晨。一陣緩慢的“突突”聲之后，節(jié)奏明顯快了起來，變成了連續(xù)的“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的聲音，最后聲音穩(wěn)定下來。這時，他們已經接近崖腳浮標了。
吉姆從下邊快步跑上來，羅杰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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