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十三歌 兵破龜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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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俗話叫作“花到半開月半圓”,那意思是說,花半開月半圓之時才是盛期,才最見力量,待那花已全開,月已渾圓,接來的事情,就要走向它的反面了。
龜茲國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正應(yīng)了這句俗話。
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之夜,前秦大將三河王呂光,率三萬輕騎以排山倒海之勢,攻破了龜茲城的城池。
前秦是五胡十六國中之一國,關(guān)隴豪強,氐族。那個苻堅,亦是歷史上一個有姓有名的人物,著名的“淝水之戰(zhàn)”,這苻堅就是主角之一。
是的,苻堅做了一個夢。夢見身披袈裟舌吐蓮花端坐在黃金獅子法座上誦經(jīng)說法的鳩摩羅什,頓生敬仰之心,他決心要找到這位高僧,請到長安城來做他前秦國的國師。
苻堅將夢中所見細細地述說一遍,令宮廷畫工畫像,他又將畫像細細地看了一遍,稍許改動,于是乎更見逼真。然后,在長安城市井之中,在通往西域的各個關(guān)隘上,廣為張貼,待人揭榜。
絲綢之路過往客商絡(luò)繹不絕。有好事者見了,擊掌說:這不正是那西域第一高僧、龜茲國國師、聲名四播的鳩摩羅什高僧嘛!遂揭了詔告,叩擊長安城門環(huán),求見皇帝,求那個賞金。
這樣,苻堅知道夢中的那人是誰了。遂遣駐守在嘉峪關(guān)的三河王呂光出使龜茲國,以重金相借鳩摩羅什。苻堅要呂光向龜茲王轉(zhuǎn)述自己求賢若渴的心情,并說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前秦索要鳩摩羅什,如果未果,恐怕會兵戎相見了。
龜茲王卻是個倔強的人,加之此一刻因了鳩摩羅什弘法,他的國運正在興頭兒上,因此呂光的要挾并沒有進到他的耳朵里去。龜茲王說:“前秦需要國師,龜茲也需要國師,奪人之愛,這不是君子做法!我這龜茲城中有的是寶物,前秦王要什么我都舍得,只是這國之大寶鳩摩羅什高僧堅決不予。勞請將軍轉(zhuǎn)告前秦王,讓他死了這個念頭吧!”
呂光是一介武夫,見龜茲王出語鏗鏘,毫無回旋的余地,于是暴怒,說道:“待我回去稟告我主,鐵騎三萬來蕩平你的這彈丸小城,奪那鳩摩羅什高僧東去吧!到時候恐怕悔之晚矣!”
龜茲王亦毫不示弱,回應(yīng)道:“悉請尊便!”
呂光悻悻地走了以后,鳩摩宰相淚流滿面,執(zhí)著龜茲王的手說:“王呀,龜茲國將有大難,我已經(jīng)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了。不如將鳩摩羅什交給他們以求自保。后邊的事情,后邊再說吧!眼下以城池為重,以百姓為重,以社稷為重!”
龜茲王并不理會。更兼有那西域諸國派來的使者們在一旁慫恿,說這呂光僅寥寥三萬之眾,尚且長途跋涉,所以不必為慮。西域地面三十六國,兵力相加達七十萬之眾,區(qū)區(qū)呂光,根本不在話下。
愚鈍的龜茲王見使臣們這樣一說,益發(fā)不肯同意。
賢明的鳩摩宰相在地上長跪不起,欲勸止龜茲王。龜茲王袖子一甩,走了。鳩摩宰相從地上爬起來,泣道:“龜茲國月圓而虧,花盛而衰,很快就要國運衰微了。我是宰相,一要感恩——感龜茲王拜我為相之恩,二要擔承——擔承這個國家,擔承滿城百姓,這以后,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戰(zhàn)亂中保護我的百姓了!”
宰相說完,拖著步子,去布置守城事宜去了。
綠洲彈丸小國龜茲城,哪是虎狼前秦國的對手?!正如史書和典籍中以惋惜的口吻所談到的那樣,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之夜,龜茲城為呂光所破,興隆一時的這個佛教中心就此衰微。
呂光以一支輕騎,繞過西域諸國的所謂七十萬大軍,直搗城池。那七十萬大軍其實都是些烏合之眾,哪里見過什么大的戰(zhàn)事,見呂光來勢兇猛,紛紛讓路,以求自保。后來見龜茲城火光沖天,知道城池已破,于是站在高丘上,觀望一陣子后,班師回朝,向自己的王去復(fù)命了。
龜茲城被破,龜茲王被殺,隨同他一起遭到殺戮的還有許多的城中百姓,這其間包括鳩摩宰相的二兒子。記得當年在生下這個兒子時,炎曾經(jīng)說過,這是為龜茲國而生的,他將要為龜茲國服務(wù),宰相的預(yù)言實現(xiàn)了,這個兒子在保衛(wèi)城池中喪命,為他的祖邦服務(wù)到了最后一刻。
宰相與羅什公主所生的大兒子,被從克孜爾千佛洞趕下山來的耆婆接走。正在那面雄鷹棲息的山崖上叮當施工的耆婆,突然之間心驚肉跳,錘子都舉不動了。她掐指一算,明白龜茲城已破,想起她的丈夫鳩摩宰相當年的話,要讓這個大兒子返回天竺,去為他父親的祖邦服務(wù)。于是她星月下山,趕到龜茲城,兵荒馬亂之中,救出大兒子,而后領(lǐng)著他翻過蔥嶺,回到菩提伽耶。
回到菩提伽耶之后,這個開始名叫羅什公主,后來又叫耆婆的神奇女人,從此湮滅,杳無聲息。只留下那風(fēng)一樣赤著腳行走的倩影,留下她曾經(jīng)開鑿的佛窟,留下那種種動人的不可思議的傳說,長久地在西域地面流傳。
鳩摩宰相則茍活了下來。
當呂光大軍攻破城池的那一刻,鳩摩宰相已經(jīng)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他要以死殉國,以死報主。這時候,他聽到從一間民房里傳出了嬰兒的哭聲。“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境況下,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嬰兒誕生!”鳩摩宰相被深深地感動了。他決定活下來,盡自己的力量保護他們,繼續(xù)為他們服務(wù)。
不過,他需要隱姓埋名,深居簡出,步步小心,以防遭到那呂光的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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