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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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
顧尚錦如夢初醒：“什么？”
“公主，郭氏求見。”
“郭氏？”
青霜附耳道：“大君的側(cè)閼氏郭氏。”見顧尚錦依然怔怔的，青霜忍不住抱怨，“這蒼蒙人真正無禮，大君就罷了，連一個側(cè)妃也不懂得禮節(jié)。第一次見到公主居然連行禮都忘記了。現(xiàn)在您才入帳，她就急不可耐地來打擾您休息……”
顧尚錦揮了揮手：“讓她進來。”
她記得那名女子。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少年時期的顧尚錦與軻華的關系幾乎一夜之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郭鶯卻認不出顧尚錦，郭鶯是第一次見到大雁朝的公主。
那么的艷麗，如開屏的孔雀一般被眾星拱月地圍繞著。她那高傲的神態(tài)，那白皙的面容、妖嬈的身姿都深深地刻入了郭鶯的眼中。
從大君親自向大雁朝提出和親的請求起，郭鶯就無數(shù)次地幻想過大雁的美人會是何種模樣。聽說漢人女子婉約動人，一舉一動如蒲柳如嬌花，能夠讓世間所有的漢子為她們赴湯蹈火。她們異常的柔弱，必須攀附著自己的漢子才能存活；她們更善于巧言令色，只字片語就能夠引發(fā)武士之間的血腥爭斗；她們當中更有狐媚妖女，常年盤踞在漢人皇帝的后宮中，挑起是非，引起內(nèi)戰(zhàn)，更有甚者能夠引發(fā)國與國之間的戰(zhàn)爭。
漢人女子實在太可怕，相比堅苦如高嶺之花的草原人，她們更像地獄里生長的荊棘花。
原本，郭鶯以為大君之所以提出和親是為了蒼蒙長久的安定，不止她一人，甚至于四大家族也是這般想當然�？墒�，就在方才，就在那迎親儀式上，大君的舉動顛覆了所有人的看法。
那緊緊的擁抱，那肆無忌憚的親吻，那霸氣十足的宣誓所有權的做法，已經(jīng)向蒼蒙的所有人昭告著：軻華在短短三日之內(nèi)就已經(jīng)被大雁公主俘虜，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郭鶯一時之間只覺得天都暗了。
成親這些年來，郭鶯第一次察覺大君將要從她身邊離開，他的懷抱里將不再有自己的身影，他的溫存和寬容將全然奉送給另外一個女子。
她非常的懼怕，懼怕到在烈日下也全身發(fā)冷。
她只能呆呆地看著自己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抱著別的女子在眾人的歡呼下走向?qū)m帳，離她越來越遠……
不！
郭鶯挺起了胸膛。她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女子，是草原上開得最嬌艷的花朵，她不愿也不會輸給大雁的狐媚子。
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要征服草原上的漢子只憑著堅強是不夠的，他們更需要女子的溫柔；同樣，要打敗草原上的女子只憑借出色的家族和自身的才干也是不夠的，還必須有強大的自信、勇敢無畏的爭勝的決心！
從今日起，草原上最矯健的駿馬要向大雁最狡猾的狐貍宣戰(zhàn)！
顧尚錦一直覺得這位郭氏是相當聰明的女子。她非常懂得利用時機，在人最困難的時候雪中送炭，從而得到最大的回報。
軻華，是她最明智的一次投資，這次投資讓她成為了蒼蒙最美麗的女子。
現(xiàn)在，這位美麗的女子佇立在顧尚錦面前，不卑不亢，驕傲地宣布：“為了蒼蒙的繁榮，請公主與我一起為了大君的子嗣而努力。”
她居然將大雁的安國公主與一介蒼蒙貴族的女兒相提并論，并且能夠?qū)?ldquo;兩女共侍一夫”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讓顧尚錦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顧尚錦由著侍女們捧下頭上沉重的金冠，根本懶得反駁，只喚了一聲：“吳大人。”
“是！”吳越立在屏風外，應了聲，隨即給這位“難得糊涂”的公主翻譯道，“這位偉大的、有著圣潔光輝的側(cè)閼氏要求公主成為蒼蒙的生育工具，與她一起為蒼蒙的大君生兒育女，今年生一位小世子，明年再生一位小小世子，后年再繼續(xù)生小小小世子。年年生世子，歲歲抱孩子，此生無窮盡也。”
剛剛譯完，已經(jīng)有侍女忍不住輕笑出聲。
顧尚錦隔空向那屏風瞥了一眼，青霜立即正色道：“吳大人，請慎言。”
那頭，郭鶯打量著顧尚錦的神色，繼續(xù)道：“我聽說你們漢人有句俗語‘嫁雞隨雞’，既然公主將要成為我們蒼蒙的閼氏，那么就請你遵守我們蒼蒙的傳統(tǒng)。在我們蒼蒙，不管是不是閼氏，都只能輪流侍奉大君，以求雨露均沾，為大君更快更多地誕下繼承人。不管以后是我先生下小世子，還是公主給大君添一個孩子，他們都有可能成為蒼蒙未來的君王。我將以格帕欠天神的名義發(fā)誓，用性命保護我們的孩子，也請公主以你們大雁神明的名義發(fā)誓，不傷害我們的任何一個孩子，保護他們健康地長大。”
顧尚錦撇撇嘴，伸長了雙臂，讓侍女們逐個將腕間的手鐲摘了下來。足金的雕鳳鐲子在卸妝臺上一字排開，幾乎將她的臉都染上了金色，更是將那一雙懶洋洋的眸子襯托得晶晶亮亮。
她沉著不出聲，吳越低頭繼續(xù)譯道：“側(cè)閼氏說，公主您要‘入鄉(xiāng)隨俗’，既然嫁到了蒼蒙，那您就是全蒼蒙的妻子。不管蒼蒙的大君是誰，您都要全心全意地伺候?qū)Ψ�，這樣才能夠維持您的恩寵長盛不衰。當然，作為側(cè)閼氏，她也會遵守祖制，為蒼蒙的大君奉上她全部的忠誠和貞潔，生下一窩的小世子，塞滿大君的帳篷。”
顧尚錦笑道：“吳大人，本宮終于知曉你為何能夠在相互傾軋的官場里得到太子的青睞了。你這一張顛倒是非黑白的嘴，真正是損人不利己啊。”
吳越抹了抹額頭的汗，干笑道：“公主，您就別消遣微臣了！您明明懂得也說得蒼蒙話，何苦要下官再給您譯一遍？既然要譯，下官總不能干巴巴地陳述對方的話，那樣顯得太膚淺，沒有用心琢磨對方話里面深刻的意圖，也顯得下官這譯史當?shù)貌环Q職啊。”
“那你說說，什么叫做‘全蒼蒙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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