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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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吳越，已經(jīng)深刻感覺到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無力感。
大君帳篷前的武士用一種絕對倨傲的神色無視了他的急躁和擔(dān)憂，任憑對方說什么也不肯放人入帳，只平板地重復(fù)一句話：“大君有要事，任何人都不見。”
吳越已經(jīng)要暴跳如雷：“如果事關(guān)閼氏的性命安危，爾等也不通報？”
兩名武士嘴角上揚，明顯在表示“閼氏的死活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隨著吳越一起來求救的青霜將人拉到一邊，悄聲道：“有人刻意阻攔我們。這兩名侍衛(wèi)很面生，平日里根本沒見過他們。”
吳越眼神一凝，整個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夜風(fēng)將帳篷上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與頭頂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大鳥相互唱和著，陰森森寒慘慘，聒噪得如同悲歌。
“求人不如求己！公主說得沒錯，不對蒼蒙人抱有希望，也就不會有失望。公主是我們大雁人，我們又何必向蒼蒙人求助。”
他霍地轉(zhuǎn)身，仰天發(fā)出一聲怪哨，如驚龍入海激起無數(shù)的浪濤，安詳?shù)淖迦和鈬查g亮起了無數(shù)的燈火，口哨聲還在繼續(xù)，一長一短長短相接，似乎在傳遞著什么消息。
“走，去找回公主！”吳越倏地騰空而起，如展翅的大雁，領(lǐng)著青霜就跑向了族群最外圍。那里已經(jīng)有無數(shù)身著勁裝的大雁侍衛(wèi)候著，那一雙雙精爍眼里的隱忍即將沖破枷鎖，釋放出心底真正的野獸。
帳篷內(nèi)，軻華從美人端著的酒液中抬起頭來：“外面什么人那么吵？”
郭鶯笑意盈盈地道：“應(yīng)該是眾人正在分割大君今日獵殺的動物吧，早點收拾好，大君也可以早點封賞下去。聽說今日的狼皮都保存得很好……”
軻華推開她：“那些東西我另有用處，你想要，自己讓人去獵一些來就是了。”
郭鶯咬著下唇：“我只想要……大君，您去哪里？”
軻華已經(jīng)邁步走了出去，瞇著眼靜靜地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再瞄向守衛(wèi)在帳前的兩名武士。
郭鶯從里面探出手來：“大君，已經(jīng)很晚了，歇息吧！”
那只手，白滑如鮮奶。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孤寂的夜晚里，它滿懷柔情地?fù)崦^軻華的臉頰，也曾無限眷戀地盤踞在他的胸前流連不去，更多的時候是纏繞在他的手心里，嘗試著與他緊握，貪婪地占據(jù)他心口的一席之地。
只是，無論哪一次，都不如今夜。它翹起的每一根指尖，每一處骨節(jié)，每一個細(xì)小的探出似乎都在無言地訴說，訴說著它的需求，它的愛慕，它的……勾引。
軻華的鷹目中有烏云在匯集，密布在眼底，即將引發(fā)驚天的狂風(fēng)驟雨。
他大喝一聲：“赤那！”
從遠(yuǎn)處慌忙地奔出一名武士，雖然極力鎮(zhèn)定，可額頭的汗已經(jīng)透露了他的緊張，他還沒來得及行禮，軻華已經(jīng)問：“閼氏呢？”
赤那喉嚨哽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帳篷里瞧去，軻華一腳猛地將他踹飛了起來：“廢物！”
“克古塔！”
“大君！”克古塔跨馬飛奔而來，“大君，是大雁的侍衛(wèi)，不知為何突然列兵往岐崀山去了，誰都攔不住。”
大雁的侍衛(wèi)大部分都是趙王特意選給自己的掌上明珠顧尚錦的私兵，別說是蒼蒙大君無權(quán)管制他們，就連大雁的太子殿下也鮮少能夠使喚得動。他們從調(diào)派到顧尚錦身邊之時，就只認(rèn)顧尚錦一個主人。
軻華隱隱猜到了什么，推開眾人快步往顧尚錦的帳篷跑了過去。那種急切，只是瞬間就突然讓他明白，自始至終，他與顧尚錦之間的距離并不是一個帳篷與另一個帳篷之間的跨度，而是……草原人與漢人的鴻溝，是蒼蒙與大雁皇城之間的距離。
相比以往的吵吵鬧鬧，如今顧尚錦的帳篷前只有一群彷徨焦急的侍女在抻長脖子張望。其中一人見得軻華到來，憑空咳嗽一聲，那份焦慮瞬間被冷漠給替代。軻華已經(jīng)掀開簾子闖了進(jìn)去：“你們閼氏呢？”
燕支從后面繞了進(jìn)來，冷靜地道：“這可得問九王。”
“什么？”
燕支垂下頭：“閼氏與大君打獵回來后，沒多久就被九王約了出去。說是岐崀山上有上好的熱湯祛寒解乏，邀了閼氏同去，至今未歸。”
“幾個時辰了？”
“快三個時辰了。閼氏打獵回來后滴米未進(jìn)就被九王帶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饑是寒。青霜姐姐擔(dān)憂不已，特向大君詢問九王的去處，哪知……”她瞥了外面的赤那一眼，“受到諸多阻撓，更是連大君的帳篷都進(jìn)不去。”
軻華即刻喊人備馬，燕支冷不丁地在后面補了一句：“想來大君也是知曉，我等雖然是閼氏的陪嫁丫鬟，同時更是大雁公主的陪葬人。”
她冷笑一下，遙望著款款而來的郭鶯，平靜地道：“公主若有差池，遠(yuǎn)在大雁的皇上難免不會詢問事情緣由，我等反正小命一條，少不得將公主在蒼蒙所遭遇的一切全盤匯報。到那時，皇上一定會深刻感受到蒼蒙和親的‘誠意’，公主的生父趙王，也一定會為蒼蒙送上一份‘厚禮’！”
誠意、厚禮，想都不用想這話里面包含的反諷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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