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帝皇后阿魯特自盡之后,皇位繼嗣問題及慈禧違背祖宗家法之行為遂成為朝中保守派人士及正義之士議論的焦點。最先表達自己極度不滿的是一個滿族人。他在奏折中說道,朝廷應(yīng)將繼承大事明文規(guī)定,以示天下,新帝產(chǎn)子應(yīng)過繼給大行皇帝同治,使其承襲大統(tǒng)。大行皇帝不可無后等語,F(xiàn)將奏折內(nèi)容摘錄如下。
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廣安奏,竊維立繼之大權(quán),操之君上,非臣下所得妄預(yù)。若事已完善,而理當稍為變通者,又非臣下所可緘默也。大行皇帝沖齡御極,蒙兩宮皇太后垂簾勵治,十有三載,天下底定,海內(nèi)臣民,方將享太平之福。詎意大行皇帝皇嗣未舉,一旦龍馭上賓,凡食毛踐土者,莫不吁天呼地。幸賴兩宮皇太后坤維正位,擇繼咸宜,以我皇上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并欽奉懿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仰見兩宮皇太后宸衷經(jīng)營,承家原為承國,圣算悠遠,立子即是立孫,不唯大行皇帝得有皇子,即大行皇帝統(tǒng)緒,亦得相承勿替,計之萬全,無過于此。唯是奴才嘗讀宋史,不能無感焉。宋太祖遵杜太后之命,傳弟而不傳子,厥后太宗偶因趙普一言,傳子竟未傳侄,是廢母后成命,遂起無窮駁斥,使當日后以詔命鑄成鐵券,如九鼎泰山,萬無轉(zhuǎn)移之理,趙普安得一言間之。然則立繼大計,成于一時,尤貴定于百代,況我朝仁讓開基,家風(fēng)未遠,圣圣相承,夫復(fù)何慮?我皇上將來生有皇子,自必承繼大行皇帝069第九章 御史吳可讀之尸諫為嗣,接承統(tǒng)緒。第恐事久年湮,或有以普言引用,豈不負兩宮皇太后飴厥孫謀之至意?奴才受恩深重,不敢不言,請飭下王公、大學(xué)士、六部九卿會議,頒立鐵券,用作奕世良謨。
關(guān)于皇位承繼問題,許多衷心愛國之士紛紛上奏勸諫,慈禧已被此事搞得煩躁不安。慈禧對這位滿員奏折的批復(fù)簡短、犀利,同時也透露出了慈禧的不滿。
前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業(yè)經(jīng)明白宣示,中外咸知。茲據(jù)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廣安奏請飭廷臣會議,頒立鐵券等語,冒昧瀆陳,殊堪詫異,廣安著傳旨申飭。
此后,許多高官紛紛上奏朝廷,不僅言及朝廷立嗣的合法性問題,且亦提及立嗣對于朝廷祭祀之禮的深遠影響。然此議論只一時也,因朝廷立嗣已為既成事實,大局已定,反對者便默許,并服從大局。無論如何,是無人組織眾人來共同反對慈禧這一舉措的。在中國,士大夫們向來各自行事,互相猜忌,很難協(xié)商一致,共同謀取補救措施。此乃中國官場之不良習(xí)慣也。
然而,卻有一位官員,勇氣可嘉,堅定不渝,以自盡這種方式引起國人對此事的關(guān)注。這種行為是任何華麗辭藻亦無法表達的。在東方國家,如中國、日本,如若國民對國家的忠誠之心無法自白,便會以死來表達自己的心志。這種行為終會為世人所敬仰,為歷史所表彰。故專制之君主,亦不能不加以重視。自盡的行為如若能挽回局勢,則功不可沒。然而以死明志,非一般人可為也。其需要具備審慎之勇氣及高尚之文化素養(yǎng),熱愛和平、崇尚傳統(tǒng)之人方可為之。
這位敢于直言不諱,抗議慈禧朝廷立嗣之行為,為后人所牢記的便是御史吳可讀。吳可讀正直無畏,實為中國士大夫之表率。正如其在遺詔中所言:大行皇帝賓天后四年內(nèi),期望兩宮太后能顧念士大夫們關(guān)于立嗣070CIXIMIWEN的意見及建議,能夠復(fù)降諭旨,已定將來大統(tǒng)之所歸,以此慰藉大行皇帝在天之靈。然而結(jié)果卻讓吳可讀倍感失望。遂于大行皇帝大葬之日,自盡于同治皇帝陵墓旁。自盡前亦留下一篇佳作,為世代士大夫及各官員所傳誦。吳可讀之死立刻讓慈禧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行為,慈禧方知民意不可違,遂立即下達諭旨稱必會考慮吳可讀之請為大行同治帝立嗣。吳可讀之死,對慈禧影響很大,尤其在后來的西巡過程中,慈禧每每憶及吳可讀之言,便為自己之前的錯誤行為懊悔不已,如聽他言,亦不會釀此大錯也。
吳可讀之行為,乃深受孔教精神之影響,值得后人細細研究,現(xiàn)將其殉節(jié)之情形及遺書詳述。吳可讀自盡于薊州馬神橋的一座小廟里,與同治帝陵墓相近。臨死前,他詳細安排了自己遺體應(yīng)該如何處置,盡量不牽累家人及朋友,由此可見其為真正有教養(yǎng)之人,F(xiàn)將其托付于廟中住持的書信摘錄如下。
周老道知之,爾萬勿惶恐。我并非害爾者,只不能不借爾清凈之地,以歸我清白之身。爾可即速一面報知州主(爾可先報此地武官老爺,望武官老爺馬上報知州主,所有信函并折匣均交武官老爺轉(zhuǎn)呈),一面以銀數(shù)兩市一薄材,用瀝青刷里。我衣冠俱已齊備,只將靴底皮掌割去,速即裝殮入棺(臨時自將右手四指誤觸刀刃,所以有血。棺木地方可與石掌柜商量,用二十余金亦可)。周大老爺想亦無可相驗,我并非因冤仇而死。俟其看視后,即行封釘,縫子多用漆漆幾層,即侯朝廷查辦。后可用數(shù)兩買一不系山陵禁地一塊,速速入土。此節(jié)我囑托賢牧伯,成全我一生鐘愛之心。且天下黃土,何處不可葬身,而必歸鄉(xiāng)里乎?
我匣內(nèi)有京秤紋銀四十五兩零(我?guī)礓摫聿⒁挛,宅中自有記載),除費用外可余二十余金一并贈爾,為受驚薄儀。我兒子若來,我已令他再厚給爾也(我死于此,我兒子未能視含視殮,爾一切帶他辦理,他豈有到來不感激爾的道理。我身須好好防閑,勿令毀傷為荷)。想此事,州主亦斷不令書差或有難為你之處,慎勿懼。此白(爾萬不可動我信并要緊折匣,明日一早即將我身解下,停在外間陰涼處,不可見日)。
071第九章 御史吳可讀之尸諫接下來在給兒子的一封遺書中,表達了自己殉節(jié)之志,字里行間流露出孔教思想與信仰。其情讀之感人至深,現(xiàn)將其摘錄如下。
吾兒之桓知之,爾聞信切不可驚惶過戚,致闔家大小受驚。爾母已老,爾婦又少,三孫更幼小可憐,爾須緩緩告知。言我已死得其所,不必以輕生為憂。我家譜自前明始遷祖以來,三百載椒房之親,二百年耕讀之家,十八代忠厚之澤,七十歲清白之身。我少好游蕩,作狎邪游,然從無疑我大節(jié)之有虧者,故同鄉(xiāng)及兩書院及諸子,至今猶愿吾主講席。我以先皇帝奉安有朝,故昨年左爵相聘書兩來不就者,原以待今日也。
我自二十四歲鄉(xiāng)薦以后,即束身自愛;及入宮后,更不敢妄為。每覽史書內(nèi)忠孝節(jié)義,輒不禁感嘆羨慕。對友朋言時事,何以古人情形,時或歌哭欲起舞,不能已已。故于先皇賓天時,即擬就一折,欲由都察院呈進,彼時已以此身置之度外。嗣因一契友見之,勸其不必以被罪之臣,又復(fù)冒昧,且折中援引近時情事,未盡確實,故留以有待。今不待矣,甘心以死。自踐前日心中所言,以全畢生忠愛之忱,并非因數(shù)年來被人誣謗而然。
爾見此信后,不過來薊州東至三十里之馬伸橋三義廟內(nèi),周老道即知我死葬處所。我已托周老道買一棺木,里用瀝青,我衣冠已齊全,囑其將靴底皮掌割去。即于彼處買一塊地,埋我于惠陵左近,豈不遠勝于家中塋地?況爾祖父、祖母,已有爾二叔埋于墓下,不必需我歸于先塋也。此墳地自葬爾祖后,爾二叔以家務(wù)不能承擔(dān),于咸豐九年自裁于京師宅中。今我又因國家大事而亡,人必以為此地不詳,我豈信此等俗說者。爾必以為不可不扶柩而旋,只將我出京時所照小像到家中畫全,以此作古來衣冠之葬亦可,何必定移柩數(shù)千里外,所費不少。
爾見信后,如朝廷以我為妄言加以重罪,斷無圣明之世,罪及我妻孥之理。爾可速即向通家或有可通挪之處,即行拼湊出京,沿途只好托缽而歸,萬萬不可逗留都中,又為爾父惹風(fēng)波也。我最恨爾多言口快,自今以來只可痛改痛忍。人對爾言爾父直,爾并不可言不直;《馬援誡侄》、072CIXIMIWEN《王昶誡子》二書,不可不熟讀。
爾母幼時為武世家小姐,為爾外祖父母所最憐。自到我家,替我孝養(yǎng)爾祖父母,賢名久播于我里,不過隨我未曾受用榮富。今已年老,又只有爾一人,爾姊已歿,爾妹又不在面前,爾必好好夆侍回家,爾姊夫、妹夫處,替我問好。再祖遺薄田數(shù)畝,全賴爾二叔、三叔把守,爾父無力焉。
不唯無力,而且有破費處,爾能體會我心,將此全讓于爾兩弟。我亦知爾必不能學(xué)古人,即如我鄉(xiāng)曹熙堂太守分家,儻可難得。家有大小,處置則一也。尤望爾三弟兄永遠同居,更佳。爾婦亦系舊家女,頗知大理,告知爾婦,家中弟兄全在婦女調(diào)和。我記得吾鄉(xiāng)鐵紹裘觀察遺我善書,內(nèi)有一婦人以死豬假作死尸,輾轉(zhuǎn)感動其夫,仍與其弟和美者,此婦乃大英雄手段,豈敢望于爾婦。只時時化導(dǎo)爾婦,明于家務(wù),人必能見聽也。三小孫要緊,不及復(fù)見矣。書至此,淚下擱筆逾時矣。
我所帶四十余兩,除薊州賢牧伯令周老道置辦我棺木葬地外,所余我已盡數(shù)送與周老道。爾到薊州時,先謁見州主賢伯,我已函托矣。爾到三義廟,可再從優(yōu)給予壓驚錢。歸京后,俟我此事已定,朝廷查辦后,總以速速出京為要。東和處我欠京錢四百千,數(shù)十年交好,不可累他,彼生意可以還清,以全始終。爾初當大事,必然手忙腳亂,要知我之一死,固不敢逼朝廷作何處置,然自問此心可以不愧。君子論是非可否,不計禍福利害,爾又何必過為憂慮乎!張香濤先生(指張之洞)幼樵并安圃前均致侯,想如前時聚談時不可得矣,可勝感嘆。到家即去見湘陰爵相(指左宗棠),爵相雖待我不終,然亦離間誣謗使然,無怪其然。而知己之感,耿耿在心,爾可為我請爵相安,必不令爾無啖飯?zhí)幩病N徉l(xiāng)親友并素所拖累者,不及一一作禮。老娘娘并徐姑娘,可極力周全為是。爾岳父前致意,伊女為我生三孫,乃我家大功臣,至于為人則在自立,不可靠人。丈人在則可,丈人歿則不可。爾妹夫處我在則可靠,我死則不可?,爾姊夫處亦然。速速啟程回京!速速啟程回家!速速速速速速!尚有許多未盡事宜,不能細記,緣時有限,不及也。
073第九章 御史吳可讀之尸諫此封上奏于朝廷的奏折正如吳可讀家書中所述,揭發(fā)了中國當政者之墮落,順便讓我們了解到關(guān)于朝廷立嗣的正統(tǒng)看法。這份奏折闡明吳可讀請求慈禧太后按照祖宗家法,朝廷之規(guī)來決定為同治帝立嗣的問題,F(xiàn)將這份聞名遐邇的奏折摘錄于下。
奏為以一死泣請懿旨,預(yù)定大統(tǒng)之歸,以畢今生忠愛事。竊罪臣聞治國不諱亂,安國不忘危。危亂而可諱可忘,則進苦口于堯舜,為無疾之呻吟,陳隱患于圣明,為不詳之舉動。罪臣前因言事憤激,自甘或斬或囚,經(jīng)王大臣會議奏請傳臣質(zhì)訊,乃蒙先皇帝曲賜矜全,既免臣于以斬而死,復(fù)免臣于以囚而死,又免臣于以傳訊觸怒觸忌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則今日罪臣未盡之余年,皆我先皇帝數(shù)年前所賜也。乃天崩地坼,忽遭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之交,即日欽奉兩宮皇太后懿旨:“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未有儲貳,不得已以醇親王之子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入承大統(tǒng),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特諭。”罪臣涕泣跪誦,反復(fù)思維,以為兩宮皇太后一誤再誤,為文宗顯皇帝之子,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則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統(tǒng),乃奉我兩宮皇太后之命,受之于文宗顯皇帝,非受之于我大行皇帝也。而將來大統(tǒng)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歸之承繼之子,即謂懿旨內(nèi)既有承繼為嗣一語,則大統(tǒng)之仍歸繼子,自不待言。
罪臣竊以為未然,自古擁立推戴之際,為臣子所難言。我朝二百余年,祖宗家法,子以傳子,骨肉之間,萬世應(yīng)無閑然。況醇親王公忠體國,中外翕然,稱為賢王。觀王當時一奏,令人忠義奮發(fā)之氣,勃然而生。言為心聲。豈容偽為,臣讀之,至于歌哭不能已已。倘王聞臣有此奏,未必不怒臣之妾,而憐臣之愚,必不以臣言為開離間之端。而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兩宮皇太后授以寶座,將來千秋萬歲時,均能以我兩宮皇太后今日之心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齊,即眾論之異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趙普之賢,猶有首背杜太后之事。以前明大學(xué)士王直之為國家舊人,猶以黃王厷請立景帝太子一疏,出于蠻夷而不出于我輩為愧。賢者如此,遑問074CIXIMIWEN不肖;舊人如此,奚責(zé)新進;名位已定者如此,況在未定。不得已于一誤再誤中,而求一歸于不誤之策。唯仰祈我兩宮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諭旨,將來大統(tǒng)仍歸承繼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雖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王均不能以異言進,正名定分,預(yù)絕紛紜,如此則猶是本朝子以傳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兩宮皇太后未有孫而有孫,異日繩繩揖揖,相引于萬代者,皆我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異者也。罪臣所謂一誤再誤,而終歸于不誤者此也。
彼時罪臣即以此意擬成一折,呈由都察院轉(zhuǎn)遞。繼思罪臣業(yè)經(jīng)降調(diào),不得越職言事。且此何等事,此何等言?出之大臣、重臣、親臣,則為深謀遠慮;出之小臣、疏臣、遠臣,則為輕議妄言。又思在廷諸臣忠直最著者,未必即以此事為可緩,言亦無益而置之,故罪臣且留以有待。洎罪臣以查辦廢員內(nèi),蒙恩圈出引見,奉旨以主事特用,仍復(fù)選授吏部,邇來又已五六年矣。此五六年中,環(huán)顧在廷諸臣,仍未有念及于此者。今逢我大行皇帝永遠奉安山陵,恐遂漸久漸忘,則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則迫不及待矣。仰鼎湖之仙駕,瞻戀九重;望弓劍于橋山,魂依尺帛。謹以我先皇帝所賜余年,為我先皇帝上乞懿旨數(shù)行。于我兩宮皇太后之前,唯是臨命之身,神志暓亂,折中詞意,未克詳明,引用率多遺忘,不及前此未上折一二,繕寫又不能莊正。罪臣本無古人學(xué)問,豈能似古人從容。昔有赴死,而行不復(fù)成步者,人曰:“子懼乎?”曰:“懼。”曰:“既懼何不歸?”曰:“懼吾私也,死吾公也。”罪臣今日亦猶是。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罪臣豈敢比曾叁之賢,即死其言亦未必善。唯望我兩宮皇太后、我皇上憐其哀鳴,勿以為無疾之呻吟,不詳之舉動,則罪臣雖死無憾。宋臣有言:凡事言于未然,誠為太過;及其已然,則又無所及,言之何益?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不可使臣等有無及之悔。
今罪臣誠愿異日臣言之不驗,使天下后世笑臣愚;不愿異日臣言之或驗,使天下后世謂臣明。等杜牧之罪言,雖逾職分;效史鰍之尸諫,只盡愚忠。臣猶顧我兩宮皇太后、我皇上體圣祖世宗之心,調(diào)劑寬猛,養(yǎng)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爭外國之所獨爭,為中華留不盡;毋創(chuàng)祖宗之所未075第九章 御史吳可讀之尸諫創(chuàng),為子孫留有余。罪臣言畢于斯,愿畢于斯,命必于斯。
再罪臣曾任御史,故敢冒死具折,又以今職不能專達,肯由臣部堂官代為上進。罪臣前以臣衙門所派隨同行禮司員內(nèi),未經(jīng)派及罪臣,是以罪臣再四面求臣部堂官大學(xué)士寶鋆,始添派而來。罪臣之死,為寶鋆所不及料,想寶鋆并無不應(yīng)派而誤派之咎。時當盛世,豈容有疑于古來殉葬不情之事,特以我先皇帝龍馭永歸天上,普天同泣,故不禁哀痛迫切,謹以大統(tǒng)所系,貪陳縷縷,自稱罪臣以聞,謹具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