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土里南面一直到海岸平原,戴維斯中校手下的一位軍官,約瑟夫•歐文在暴風雪中遭遇了一場戰(zhàn)斗。“子彈在空中劃過詭異的橘色軌跡,從白茫茫的雪云中朝我們飛來。”他寫道。許多衣著破爛、遠離補給線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士兵被發(fā)現(xiàn)凍死在他們的單人戰(zhàn)壕中。中國人的迫擊炮集中瞄準了公路與火車軌道的交叉點,幾個月前剛入役的海軍預備役隊伍軍醫(yī)查爾斯•霍洛威被嚇得魂飛魄散。但他依然清醒地觀察到迫擊炮彈爆炸產(chǎn)生的碎片撞在冰封的峽谷壁上,發(fā)出“砂礫扔在玻璃上的響聲”。
最后的障礙是一處很深的V 字形峽谷,公路沿著 00 英尺高的懸崖向前延伸。而峽谷上的橋已經(jīng)被中國人民志愿軍徹底摧毀了。沒有了橋,雖然步兵能夠通過,但那1 00 輛汽車(史密斯又從古土里多調來了 00 輛)就被堵住了,這些車上裝著不能自由行動的傷員。“把他們拋下是不可能的,”第 海軍陸戰(zhàn)團的威廉•戴維斯中校說。師里的工程師約翰•帕特里奇中校想到了一個新奇的點子來解決這個問題:把一座橋拆分成部件從空中放下。
帕特里奇是長津湖戰(zhàn)役的無名英雄之一,他曾管理過北部簡易機場的緊急建設,這個機場幫助運送了超過 000 名傷員。機場跑道的盡頭離基地防線只有不到300 米,工程師們不時地放下手中的建筑工具,拿起武器,幫助士兵打退進攻的敵人。然而史密斯對這個史無前例的建橋計劃持懷疑態(tài)度,并就此仔細詢問了帕特里奇。
“他是那種愛鬧脾氣的人,”史密斯回憶道,“他承認空軍從未通過空降橋的車行板部件來筑橋。”史密斯追問他,如何判斷這個計劃是否可行,是否做過測試,如果部件在空降過程中損壞了怎么辦,是否有備用計劃等。
帕特里奇被這些問題攪得精疲力竭,他大喊:“我會送你們渡過漢江的!我為你修過機場,現(xiàn)在我送你一座橋!”史密斯放聲大笑,讓他著手去辦。這一造橋計劃成功了,海軍陸戰(zhàn)隊成功走出了群山。出人意料的是,雖然帕特里奇有著英雄般的貢獻和史密斯的幫助,官職卻只能止步于中校。
在極端的壓力中保持冷靜是一項重要的領導技能。喬治•馬歇爾和O.P. 史密斯都認同這一點,而雷•戴維斯中校在長津湖戰(zhàn)役的數(shù)星期里也表現(xiàn)出了這一才能。據(jù)第 海軍陸戰(zhàn)團第1 營的一位軍官回憶,在整場戰(zhàn)役中,戴維斯只有一次高聲說話,那是當他聽說自己的連隊從山上被轟下來的時候。撤退行動快結束時,雷•珀爾下士聽見冰冷的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那是戴維斯的聲音:“是你嗎,珀爾?”
“最近過得怎么樣,上校?”珀爾回答。
“還行。你呢?”戴維斯說。
“很好,長官,我過得很好。”
“那就好,萬事當心,珀爾。”
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了,之所以被人記住,是因為它發(fā)生在最緊張的環(huán)境下。
當戴維斯最終撤退至海邊的時候,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他先是吃了“五六個巨大無比的土特希卷(一種耐嚼的可可軟糖。——譯者注)”,然后“又在兩小時之內吃了1 塊烙餅”。戴維斯的部下查爾斯•麥克凱勒報告說,戴維斯在仁川登陸時,體重是1 0 磅(1 磅約合0. 3 公斤。——譯者注),而在離開長津湖時瘦到了1 0 磅。
煊赫戰(zhàn)功:你沒有被遺忘
陷入重圍的史密斯將軍向擋在前面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發(fā)起了進攻。他們至少進攻了中國人的 個師,甚至可能是1 個。之后,史密斯向海軍陸戰(zhàn)隊的司令官報告說,雖然他的士兵“胡子拉碴、腰酸腿痛、筋疲力盡,但個個都依然斗志昂揚、毫不退縮”。
史密斯有本錢驕傲。根據(jù)戰(zhàn)后羅素•斯珀所寫的《走進中國龍》(Enter the Dragon)一書中對中國參戰(zhàn)歷史的全新分析,中國人民志愿軍總司令彭德懷元帥是湖南省的一名煤礦工人,后來參加了游擊隊,并參加了1 3 ~ 1 3 年的萬里長征。彭德懷飛往北京面見毛澤東主席時坦率地說,志愿軍缺乏武器、專業(yè)訓練和后方支援。
他說,對美國海軍陸戰(zhàn)部隊的攻擊變成了一場志愿軍的災難。在長津湖攻擊海軍陸戰(zhàn)隊的中國人民志愿軍有 000 人喪生, 0 000 人負傷,還有好幾萬人被凍傷。這批部隊被撤離了前線,直到次年3 月才重新披甲上陣。
盡管如此,中國人民志愿軍還是在戰(zhàn)役中取得了戰(zhàn)略性勝利。這支沒有機械化裝備的部隊成功將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國家——美國趕出了朝鮮,而且他們的對手是美國最卓越的將軍之一——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之前一直不被承認的中國,作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引起了整個世界的轟動。”參加了長津湖戰(zhàn)役的海軍陸戰(zhàn)隊情報軍官帕特里克•羅如此總結道。
李奇微將軍很欣賞史密斯在長津湖的表現(xiàn):“如果不是他卓越的領導才能,我們就會在北方損失掉這個師的大部分人。他是一個偉大的指揮家。”史密斯退役時,軍事史學家S.L.A. 馬歇爾給予了更高的評價,稱他在長津湖的表現(xiàn)“可能是美國歷史上,一個師能立下的最出色的戰(zhàn)功了”。
史密斯的成就得到何種夸獎都不為過,如果他只是簡單地服從命令,讓大軍壓至鴨綠江,他可能會再損失一萬多名海軍陸戰(zhàn)隊戰(zhàn)士,可能會造成美國歷史上最慘痛的軍事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