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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jié) 叫局與出局

“出局”就是嫖客把妓女叫到家里、飯店、戲園等地去陪酒、打牌、聽?wèi)颍芟窠裉煳枧摹俺雠_”。出局通常以酒宴為主,妓女一方面要陪客人吃好喝好,還要左右逢源活躍酒桌氣氛,必要時更需獻上幾段才藝表演?傊O(shè)法幫助客人實現(xiàn)他請客吃飯的目的。嫖客的代價在一至三塊之間,不過,也有很多有錢人家為了顯示自己的財力和身份,會多給妓女些錢。

因妓女大多不是自由身,是不能隨隨便便出局的。所以,出局前還要有叫局的環(huán)節(jié)。嫖客需差仆人或酒店的跑堂把局票送到妓院,局票即是在妓女名片上寫上嫖客名字,妓女接到局票,立即應(yīng)召“出局”。因局票實際上就是一張白條,因此,有人又把出局叫作“出條子”。妓女出局必須風(fēng)雨無阻,不能隨便推卻。

如果所叫妓女正在別處出局或因病不能出局,妓院老板會叫人去催,要求“轉(zhuǎn)局”,或者另派一名妓女代為出局,稱為“代局”。這局票即是一種移交妓女的憑證,一旦妓女逃跑或失蹤,妓院就要問叫局的嫖客要人。生客需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熟客則不必當(dāng)時付錢,而是由妓院的賬房根據(jù)局票寫在賬上,稱為“局賬”,每年端午、中秋、年關(guān)之前結(jié)算,叫作“清局賬”。

舊時,婦女都要纏足,而一些高等妓院妓女的纏足就更要講究,雙腳纏得長短肥瘦必須合乎時下的標(biāo)準(zhǔn)。纏了足的妓女出門行走甚是困難,走不了遠路。但清光緒中葉,社會各個階層等級森嚴,規(guī)定妓女出局不準(zhǔn)乘車或坐轎,以示其卑賤地位。當(dāng)時各妓院沒有人敢輕率逾越。但當(dāng)時也正是“考究金蓮”時代,妓女們個個都是三寸金蓮凌波,嬌倩人扶。按照官府的規(guī)定,妓女們簡直就不能有代步的工具,但妓女們又要應(yīng)召出局,出局地點遠近不同,非步行能及。于是,窯主們靈機一動,就想出了個“以人代畜”的辦法,即妓女們每次出局,要乘坐在龜奴們的背上,由龜奴們背著到應(yīng)召地。一時,妓女出局成了一道風(fēng)景,人們爭相等在路邊觀看。

那時,妓院的龜奴們個個都得學(xué)會這種獨特的背人絕技,既讓妓女舒服,又讓自己走遠路而不累。當(dāng)妓女要出局時,龜奴在妓院大門口外將身子一蹲,等妓女扒在自己的后背,兩手按住肩頭時,龜奴即雙手在妓女的膝蓋下小腿上端用力一托,喊了聲:“起!”被背的妓女兩只腳自然高高地翹起。走到道路狹窄之處,還要避讓家常小轎和官府紳商的四人大轎,還在提防冷不丁從胡同躥出幾個人,把龜奴推倒,將妓女搶走,即所謂的“搶人”。

“搶人”的倒不是匪人的搶劫綁票,或是嫖客看上了妓女的搶親,而是同行之間的嫉妒。如果一個妓院里出了個紅妓女,會帶動整個妓院的生意,同時也會搶走其他妓院的客人。那些生意清淡的妓院就會花錢找?guī)讉混混兒前去搶人。這種現(xiàn)象在庚子(1900年)前時有發(fā)生。

也正是由于有眾多路人的觀看,又給妓女們搭建了一個展示自己的舞臺。人們一是要看妓女的模樣,二是要爭看妓女的三寸金蓮,隨之而又生出了個“小坤靴”競賽:妓女們乘在龜奴背上講究綁雞腿,即用極寬的束帶嚴緊地綁在腳腕及小腿上,讓小腿看上去顯得很細很修長,穿小坤靴,靴筒中加以蓮襯,務(wù)必使其格外姣嬈,以使觀眾銷魂蕩魄,進而吸引他們到娼門尋歡。這小坤靴實際上起到的是廣告的作用。

因為小坤靴好看,就難免引起一些下流混混兒打起它的主意,這些人往往會埋伏在妓女們出局的路上,乘人不備突然襲擊采蓮瓣而去。妓女因金蓮暴露于大庭廣眾之下羞紅粉面,引得路人一陣哄笑。這要是在回來的路上還好,讓龜奴緊跑兩步回家再做處理,要是在出局的路上可就麻煩了,光著兩只小腳可怎么見客呢?于是,只得原路返回,打道回窯,換了靴子再出來。有的妓女剛新?lián)Q回一雙出門,還沒走出多遠又被搶了去,以至于耽擱了出局的時間。

因類似的情況層出不窮,聰明的妓女們就又想出了應(yīng)對策略,同樣的靴子多做上幾只,每次出局時多預(yù)備一雙或幾雙,出來時將多余的揣在懷里,遇有“采蓮”后,取出來再換上。搶靴子也有一個規(guī)律:通常是年輕貌美且金蓮小巧可人的妓女被搶的機會更多,相反年老色衰、腳大粗糙的妓女則無人問津。所以,妓女們覺得靴子被人搶了是證明自己有魅力,而事實上也是誰的靴子被搶得多誰的生意就好,所以一時成了窯家不究、官廳不禁,士夫不疑的一種怪現(xiàn)象。

一直到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袁世凱督直時,才因各國在津辟有租界,以有礙觀瞻為由,禁止了這一乘人陋舉而改乘涼轎。該涼轎是用竹子做成的,不穿轎衣,由兩人抬著,以示與良家婦女所乘之轎有所區(q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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